他瞅一眼手中果皮上方殘留的一點果肉,雙目直勾勾看著她,將那點不夠塞牙縫的葡萄果肉連皮放人口中。明明如此浪蕩不羈的動作,她卻不由自主熱了臉蛋。「皮好吃?」
「澀。」他嚼著葡萄皮,目光不離她。「跟你一樣不易入口,偏偏這樣才令人回味無窮。」
她不知道那一口葡萄皮他究竟還要嚼多久,目光無可避免地觸及他的唇,憶起他的吻。突如其來,不給你準備,存心又強悍,傲慢又無理,但兩片唇瓣卻溫熱柔軟。她脫口就問:「每天晚上要這樣吻過多少人?」
「你介意?」他湊近,身側抵著她的肩。
「我只是在想我回去要刷幾次牙。」
他笑,黑眸爍亮。「我沒吻過客人,你是第一個。」
「我該覺得榮幸?」她顯然不信。
他抓起她的手捏玩著。「不必。想著我,然後對我負責就夠了。」
李芳菲抽回手。「你有幾個分身讓所有客人對你負責?」
「我說只有你一個-你也不信。」他目光深深,再道:「要不你回去問問你那位介紹你來找我的朋友,問她有沒有這種待遇。」
「那倒是不必,你都知道我不信了。」
他不再執著這話題,飲一口酒,轉著杯子問:「我很好奇你朋友叫什麼名字,改天她來捧場時,我定要好好答謝她。」
她思考兩秒,笑答:「你們網站上不是有說絕不留客戶電話,也不問真實姓名?」
「是啊。」他把杯子放回桌上。「所以你不姓方。」「我當然姓方。」
徐東俊半斂浮上笑意的眼,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副牌。「玩什麼?」
「兩個小時……」他看看腕表,道:「還有一小時又十五分,不玩牌,你想玩什麼?」他看一眼舞台,「去跳舞,還是唱歌?」
她必須跟他待滿兩個小時嗎?能不能換人?
「你們這裡只能點一個公關?」他熟練地洗牌,沒看她。「財力夠的話,包下所有公關都可以。」
「……」她沒這種財力。「剛剛我進來時,聽廣播喊了一串公關的名字,說是訪台,我看一次好幾個公關……」
「原來你喜歡重口味,人多確實比較剌激。」他停下洗牌動作,看著她,「多點一個公關,台費就要增加,玩得起嗎?」
「不能把公關都叫到我面前,讓我自己挑選嗎?」她聽說酒店均是大班帶著一群小姐讓客人挑。
「你不是選了我?」徐東俊湊上前,貼著她耳際問:「怎麼,我沒滿足你?」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她微側過臉看他。「如果我說你沒滿足我,我能看看你們所有的公關,重新挑一個來陪我嗎?」
「那可不行。」他重新洗牌,動作流暢迅速。「你既然預約我的時間,我這兩個鐘頭的時間等於被你買走,你一定得等這兩小時過了,才能換公關,這是店內規定。你現在只能再讓別的公關過來,但我剛才說過了,你要再付他們台費。」她想,真划不來,她不過是來確定一下那兩個學生是不是在這裡上班,沒道理要付那麼多台費。
李芳菲不再堅持要換公關,看著他的手勢,問:「玩什麼?」
「你會玩什麼?」
「抽鬼牌……」想了想,她又說:「還有心臟病。」
「就這樣?」他擱下牌。
「就這樣。」她肯定。
他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也太遜了。不會玩牌的人生,不是太無趣了?」
「怎麼會?有趣的事情很多,誰說一定要玩牌。」
她所謂有趣的事……他沉吟兩秒,目光有意無意飄至她裸露的小腿。
「看什麼?」察覺他視線,她縮了縮腿。
「喔。」他低眼,摸出煙包,取出一根叼在唇邊,正欲點火卻不知何故又把煙拿下,連同打火機與煙包放在桌面。「你腿很漂亮,修長又勻稱。」
她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而且感覺很靈活。」他忽又冒了句。
李芳菲想起他幾次制住她雙腿的力道,不以為然地說:「沒你靈活。」
他笑,笑得有些張狂、有些得意。
他的笑令她莫名其妙,睨他一眼,道:「還不發牌?」
「鬼牌?」兩個人玩心臟病不夠剌激。
「好啊。」
「輸的人罰什麼?」他再次洗牌後,開始發牌。「你輸的話,必須把你們所有公關都找過來,讓我重挑一個。」
他沉吟了會,反問:「那你輸了呢?」
李芳菲倒是沒想到這點。
他看她一眼,噙著淡淡的笑弧,道:「跟我約會,做我女朋友。」
「這是你們的手腕?」她看了看舞池裡相擁的男女。「難怪生意這麼好。」
徐東俊不回應她的話,追問:「你敢不敢賭?」
他輸了她就能見到這家店所有的男公關,但她輸了……他以為她信他的話?要是每個客人賭輸了都要做他女朋友,他哪來那麼多心力應付?她思考數秒,乾脆地應聲:「賭。」
他抿著笑,發完牌,看了看手中撲克牌花色,將湊對的全數打出,待她也打出能湊對的牌,他問:「誰先?」
「你。」手中無鬼牌,她得意又擔心。
徐東俊並無抽到鬼牌的壓力,隨即又湊出一對,打了出去。
她抽他牌時,細究他表情,無論她抽幾次,他唇邊總攜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莫測高深;一往一來,數次後她抽到鬼牌,她覷見他眼底流露的笑意,她有些不甘,把鬼牌換了幾次位置,讓他抽牌。
他手中剩最後一張時,鬼牌仍在李芳菲手上,她把兩張牌壓在胸口,對上他胸有成竹的目光。她想,了不起就是輸牌而已,怕什麼!何況約會與做他女朋友這事,不過是他的交際手腕,何需當真?
她將兩張牌洗了再洗,才伸長手臂。「抽吧。」
「女朋友,準備跟我約會了。」徐東俊篤定說完,手一抽牌,笑兩聲,隨即與另一手上的牌一起打出。
李芳菲瞪著手中鬼牌兩秒,才放至桌面那疊紙牌上。「我輸啦,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