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暴地將殷莫愁壓倒在地上,放縱所有激越的感情,強要將她吞噬淹沒。他是那樣強烈地想將她佔有;他要她身心都只屬於他。
「放開我!不要碰我!」殷莫愁拚命掙扎反抗,抵死不從,口氣裡充滿了強烈的憎厭與憤怒。
她愈抗拒,他愈粗暴,固執地要將她吞噬。從殷莫愁在紫禁府青色琉璃瓦下那剎那純美紫幻的形象震撼住他,永恆地固駐入他的心,他便對她動了真心,便不再是那個冷漠的龍天運。他的心隨著她波動,情緒隨著她起伏,喜怒變得無常,而易躁易怒。
「放開我!」殷莫愁又大叫一聲,用力推開他。
她恨恨地瞪著龍天運,鬢髮散亂,衣衫亦凌亂不堪,滿臉憎惡憤憊的表情,盛著強烈痛厭的眼神。
那眼神表情讓龍天運退了一步,卻又更加狂亂激怒,吼叫了一聲,發狂似的掃砸殿中的一切,發洩他無計可消弭的怒談。
「不管怎麼樣,我絕不曾放棄!我就是要你!」他直逼判殷莫愁的臉上,臉都氣青了,兩手冰冷而發抖。然後,甩袖離開。
「皇上……」有侍女近前想請安,他看也不看,伸手一推,大聲吼道:「滾開!」
殷莫愁萎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低盤輟泣著。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龍夭運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他強帶她人宮,說他愛她,要封她為妃。但她不要這樣的愛。她的人生只因為一場邂逅,被撕裂了,她整個人也彷彿被撕裂了。
脫離了既定的命運,而陷入一團茫然混亂。
亂了她的心,也亂了她的情。
第四章
七月之夜,流火點點,無聲的大地特別有一種詭譎如死寂的安靜。紫陽殿內燈火高照,卻一片悄悄,眾侍女、內侍攝手攝足的,不敢梢出一點聲音。
「拿酒來!」龍天運獨坐在殿廳中,一壺、兩壺喝著悶酒。
他屢次想要殷莫愁。殷莫愁一向不肯順從,面對他總是面無表情,愈得不到他愈渴望。妒恨滿胸,痛苦、憤怒又固執,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暴躁易怒,不再冷靜和理智,周旁酌人動輒得咎。且情緒起伏不定,整個人由冷靜從容,甚且冷漠,轉變得愈來愈暴戾躁怒。是非不分。
「拿酒來!」他又大喝一聲。
侍女匆匆的,趕緊把酒端上來,深怕動作慢了,一不小心叉觸怒他。
他不等侍女把酒端好,一把搶過酒壺。侍女被他的粗暴撞跌在地,他視若無睹,對著壺口,咕嚕喝起來。
那些酒都是上等的醇酒,紅而烈,這樣喝法很傷身。侍女匍匐地靠近,冒著危險想勸。「皇上……您喝太多了,會傷身的……請別……」
「囉嗦!給我下去!」龍天運膛目怒瞪著她。
「皇上……」
「來人!將她拖下去!」
「皇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侍女嚇得花容失色,迭聲求饒。
龍天運滿腔鬱怒難消,無處發洩。沉著臉不為所動。喝道:「拖下去!」
「皇上!饒命!」侍女不斷哀聲求饒。
「住手!」殿內傳來一聲顫抖的阻攔。
殷莫愁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龍天運,控制不住一股抖顫。
「為了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要懲罰宮女,況且她又是為了你好,你不覺得你這同樣做太過份了嗎?」這本不關她的事,可是她聽那宮女驚恐哀求的聲音,實在忍不下去。
「你說什麼?」龍天運騰身抓住她手腕,硬將她拖到他身前。殷莫愁沒能提防踉蹌地跌入他懷裡。
「我說你——你——太過份了!」她有幾分遲怯,咬咬唇,還是不顧一切。
「你說我過分?」龍天運刀鏤的臉僵硬起來。冷出一種金屑冷的陰森的寒氣。
殿內的氣氛登時凍結起來。沒有人敢大的喘氣。深恐驚觸了他怒焰的氛圍,而引火上身,焚成灰燼。
他繃緊了臉,冷冽的星眸直盯著殷莫愁。怒妒,憤怨、惱恨,苦痛的情緒混淆成一色,加上酒愁,特別有一股逼迫。殷莫愁強忍著寒慄,面對著他,直視著他的眼眸;內心卻一直不住地悸顫。軟弱地想頹倒。
「將她放了!全都退下。」龍天運一意盯著殷莫愁,目光絲毫不肯稍鬆。頭也不回,吩咐殿內所有的人退下。
偌大的殿廳,燈火通明。只剩他們兩人,沉降著一種詭魅的寂靜,彷彿連呼吸都會回湯似,滾動著不安的氣息。
「放開我!」實在太寂靜了,殷莫愁開始不安起來。
「不!」龍大運眼裡那些複雜的情緒籠統成渴求。殷莫愁強要縮回手,掙脫他的掌握,他使勁粗暴地抓住她的手。俯身親吻她。他或許醉了,醉中流露的真心,他儘管動作粗暴,那吻卻極其溫柔輕和。
情愛像浪潮。浪花有意,桃李無言。
「不要碰我!我最不想看到你……」殷莫愁閉起雙眼。搖頭吶喊。如此為什麼要有那一場邂逅?亂了她的心她的情!「你走開,你的妃嬪那麼多,還不夠嗎,為什麼不放了我?」
「你……」龍天運臉色一寒,整個人又緊繃僵硬起來。他看她緊蹙的眉。抿緊的唇,眼角滲濕的淚,想起她心中攔放著誰,心一揪,又妒又急又惱怒。
他抓起酒壺,大口大口地澆著滿腔的嫉妒火焰,卻是愈澆愈狂烈,終將他整個人焚燒起來。
「啊!」他仰天大叫一聲,狂奔出去。
殿中獨剩殷莫愁。她趴在地上,四周冷清清,死寂無聲。有一剎時。她竟恍慨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緩緩坐起身,茫然理著周圍的燈火,想不明白的,突然默默流下淚來。
她只覺得迷迷糊糊,忘了她是怎麼睡去。
次日醒來,她俯撲在冰冷的地上,四下一片狼藉。宮女看見大驚,連忙將她扶入殿房。她覺得全身酸痛不已,忽冷忽熱,步履虛空,每踏一步好似都踩在雲端,著不了地的飄浮。
飄著飄著,雲煙後突然出現一扇門。她狐疑著。在門外徘徊許久。四周很靜,蒙著一片沒有時間感的灰亮,竟讓人辨不出白日或黑夜。她慢慢走到門口。猶懷疑了又猶疑,怯怯地伸出手門自己開了。她愣了半晌,緩緞舉步跨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