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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老毛病?」亞歷山大問題卻很多。「我爸知道嗎?你有沒有告訴過史都華叔叔?」不是他懷疑,以東方人悶騷的性格,什麼事都擱在心裡,老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搞不好她這毛病連她自己的父親都不知道。

  「知道。」還好,維納斯點頭。

  亞歷山大臉色緩下來,說:「痛得很厲害嗎?雖然你說是老毛病,但我看還是去看醫生此較妥當。」口氣很僵硬,實事求是的意味居多,不是那麼親切。

  維納斯沒說什麼,楞默了一會,才答非所問地說:「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最好。」亞歷山大也懶得再跟她窮耗,長腿一併,大步旋開,說:「走了,艾利。回房睡覺了。」

  「可是,維納斯……」艾利不放心。

  「放心,她好得很。」對於維納斯,亞歷山大似乎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

  「我沒事的,艾利。」維納斯勉強微笑安慰艾利。

  艾利聳個肩,隨著亞歷山大走出去。

  維納斯臉上的笑容立即僵持,隨即垮下來。她又抱住頭,整個人痛苦地蜷伏起來。

  她不懂──為什麼會作那個夢?夢裡的一切都那麼模糊,如在一片迷霧之中。

  那個面貌模糊的男孩又是誰?為什麼他會用那麼悲傷的語調呼喚她?夢中的她又為什麼覺得那麼痛苦,難過?……還有那通電話……她緊抱著頭,痛得幾乎呻吟起來。

  那究竟是誰?明明應該是她不認識、陌生的人;可是,為什麼,聽到那聲音,她的胸口卻沒來由的一陣悸痛,幾乎要窒息?

  他叫她「曼光」。用她熟悉的語言、熟悉的語調。他還問她,真的完全忘了他嗎……那暗啞低沉的聲音與黯然傷痛,叫她心一揪,那麼痛,心頭一陣空蕩,抓不住任何。

  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聲音叫她又痛、又難過、又懷念,恍惚似曾相識過,她只覺得心裡好酸,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明白。跟她的頭痛有關嗎?

  她隱約覺得,她腦海中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像,但每當她試著去想,她就會頭痛得厲害,呼吸也會跟著急促起來。好似她的身體在排斥著什麼,負荷不了;或還是在避免一些什麼……傷害吧,總之是她的身體承受不了的。她懷疑,會是跟她那場車禍有關嗎?還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

  還有,她發生車禍後,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好痛!」她用力壓緊著太陽穴,呻吟起來。

  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她已經逃得那麼遠了,為什麼還會作那個夢?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究竟是誰?

  「是誰?……」她喃喃呻吟著。

  誰都好,給她一個答案吧。

  第五章

  夏日的太陽很可人,有時卻很惱人;才不過八點,整個房間就已經灑滿沙金似的光線。亞歷山大左閃右躲怎麼都躲不過四面八方襲來的陽光,極不情願且無可奈何地只好乖乖起床。

  「該死!」他看看時鐘,才八點,對著鏡子詛咒了一聲。

  這一、兩個禮拜,維納斯斷續地在半夜裡夢魘驚叫,沒有一次他不是從睡夢中被吵醒。剛開始,他勉強還忍受,漸漸地也被搞煩了。好不容易這幾天平靜一些,總算可以好好睡個覺,偏偏還有這個惹人厭的太陽。

  他踢掉長褲,抓了件襯衫。艾利那小鬼竟還沒頭沒腦地問他,維納斯是怎麼了,怎麼最近老是作惡夢──他怎麼會知道!而且,那也不關他的事,他才不在乎。

  他抓起梳子,隨便梳理了頭髮,便開門出去。冤家路窄,廊上那端,維納斯也正好開門出來。

  看見他,她只是輕輕點個頭,什麼話也沒說,便往樓下走去。他表情沉了沉,有些不是滋味。看她那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讓他覺得有些反感;

  再者,她那種態度,也讓他覺得不舒服。她太理所當然了,毫無道理地闖入他的領域。

  他蹙蹙眉,重回房間撥了個電話給艾琳娜,才慢慢地晃下樓去。

  「早啊。」意外地,平常老是忙得不見人影,更別說吃早餐的泰德,竟然出現在餐桌旁,桌上還放著一杯咖啡。

  「爸!」亞歷山大有些驚訝,說:「真難得!你今天怎麼有時間吃早飯?」艾利大概還在睡覺,維納斯應該出門了。他父親一個人無事地喝著咖啡,更襯得悠閒。

  「再怎麼忙,喝杯咖啡的時間總該有的吧。」泰德笑了一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亞歷山大扯扯嘴角,像是不以為然,對他父親的話不是很認真在聽,自顧倒了一杯咖啡。

  「亞歷,」泰德說:「聽艾利說,最近這些天維納斯常常作惡夢,半夜還會驚叫著醒過來,是真的嗎?」

  「唔。」亞歷山大隨口應了一聲,攤開報紙,一邊喝他的咖啡,漫不在乎的。

  「究竟怎麼回事?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亞歷山大瞅了他父親一眼,丟下報紙,抓了兩片土司,慢條斯理地塗著奶油。「惡夢人人會作,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泰德皺了皺眉,說:「可是,艾利說……算了,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我怎麼會知道。」亞歷山大口氣極為冷漠,一副事不關已,並不關心。

  對兒子的冷淡態度,泰德有些無可奈河,退一步說:「一定有什麼原因才對。你只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就可以。你應該還記得吧?」

  亞歷山大皺緊了眉,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說:「我怎麼記得了那麼多!那天晚上她三更半夜才回來,誰曉得她在外頭發生了什麼啊!?」說到最後,想起什麼似,啊了一聲。

  「怎麼?」泰德語氣急了起來。

  亞歷山大轉頭看看他父親,思索著,說:「那天晚上,她接了一通電話,但一直沒說話。我看她臉色似乎有點蒼白。然後,那天她就作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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