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該怎麼辦?」林紅紅抬起頭,眼睛哭紅了,眼神卻呆滯。
維納斯搖頭。「你想怎麼辦?」
林紅紅沒有回答,喃喃說:「我能怎麼辦……」像在問她,也像在問自己。
「放棄好嗎──」剎那維納斯幾乎要喊出來,終究沒說出口。不管以任何立場,她都沒有權利干涉別人的愛情,問題是,明知對方是飛蛾撲火,她能不拉她一把嗎?可是,飛蛾撲火,有它的壯烈,有它的追求,沒有一種絕對可以否定它的追求。
「不值得,紅紅……」她低低地說著,像在歎息。
安東尼獨自站在一旁,似乎被遺忘。他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只見維納斯瞼上浮現一絲無奈,有些哀愁,帶一抹隱隱感情的殤。
☆ ☆ ☆
「爸,快點!已經快十點了!」
週末早上,因為日本來的客戶臨時取消高爾夫球約,一向忙碌的泰德.蘭姆提斯難得空閒下來,答應艾利帶他到湖邊游泳野餐,鄰戶的詹姆斯家也要一同去。艾利很興奮,一刻也等不及,不斷催促。
亞歷山大沒興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翻著雜誌。泰德也不勉強,說:「你不去的話,能不能把車子借我?我的車送廠保養了。」
亞歷山大沒吭聲,把鑰匙丟給他。泰德接住,轉向維納斯說:「維納斯,你要不要也一塊來呢?」
「不了,我有其它的事。你們好好玩吧。」維納斯也不客套,搖頭拒絕,不想去湊熱鬧。
「好吧。你們兩個都不去──」泰德雙手一攤,一副挺沒行情的幽默。吆喝一聲說:「我們走了,艾利。」想想又回頭說!「不過,天氣這麼好,你們兩個也別一直間在家裡,出去走走,兩個人好好去玩。」
他不明就裡,丟下話就帶著艾利出門。維納斯好不尷尬,不想再留在屋裡和亞歷山大相互瞪眼,跟著也打算出去,亞歷山大伸手擋住門,俯看著她說:「我們談談好嗎?」
她抬起頭,瞅他一眼,悶悶說:「談什麼?」
「談你跟我。」亞歷山大很直截了當。「為什麼我們非把氣氛弄得這麼僵不可?你說你不想當我的約會對像我不懂,你討厭我嗎?你真的那麼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這件事,他想了又想,非弄清楚不可。
維納斯輕咬著唇,下了決心,不躲不閃,直視著他說:「我不曉得你們對所謂『約會』的定義是怎麼樣,但對我來說,『約會』是只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只要感到無聊、沒事做時,隨便找個看得順眼的對象就可以湊和的感情遊戲。你既然跟艾琳娜那麼好,就不要……」她咬住唇,沒再說下去。
「誰說我跟艾琳娜好了。」亞歷山大皺了皺眉,不明白地說:「就算我跟艾琳娜約會,難道我就不能跟你做朋友?你為什麼要生氣。」
問到問題的核心了。維納斯猛咬著唇,無法開口。就是說啊!就算亞歷山大和一千個、一百個女人約會,干她什麼事?她憑什麼生氣?有什麼資格在那邊鬧脾氣?
「告訴我,你為什麼氣我跟艾琳娜在一起?」亞歷山大追逼著。
她無法再直視他,別開臉,掙扎著困難地開口:「嫉妒吧,也許,我想。」一連三個不合文法的斷句,聲音很低,坦白軟弱。
亞歷山大漂亮的灰藍眼閃過一抹生動的光彩,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他看了她好一會,將她牽到身前,說:「和好了?不再生我的氣了?」
「你想我有資格生氣嗎?」她反問。
他停了一會,答非所問,說:「外頭天氣很好,如果我現在問你,我們一起出去走走,你會不會答應?」
「這算約會嗎?」她睇看他一眼,流動一種嫵媚。其實不管「約會」的定義如何,她只是嫉妒罷了吧。
「不好嗎?」他狡黠地反問。
她不說話了。由他牽著她。
車子被泰德開走了,他們只得搭公車。兩人漫無目的地在市區晃了一圈。港口到處是街頭畫家和藝人,亞歷山大看了看,興致勃勃地問她說:「要不要去畫張像?」
維納斯搖頭。「不要。」她不上相,而且她也不習慣那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
亞歷山大也不勉強,知道她的固執。轉頭看見觀光馬車經過,心裡一動,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跑過去。「我們去坐馬車,冒充觀光客。」
維納斯來不及拒絕,硬被他拉上車。她原不慣被陌生人盯著看,卻不料竟坐著馬車招搖過市,不禁嘖他一眼,他愉快地笑了起來,陽光照著他,閃著一簇簇的光點。
晃了一下午,再沒什麼地方好去,亞歷山大看看時間,說:「你等等,我馬上過來。」跑到對街,不知要做什麼。
一旁就是咖啡館,維納斯索性坐下來。露天的桌位,樹蔭遮著,涼風徐徐吹來,教人那般戀眷。服務生從咖啡館裡出來。她沒注意,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迷情的古龍香。
這個香味……她抬頭。
「嗨!」對方衝她一笑。「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麥可李。」
麥可李?她望著他那張好看的臉。當然沒有忘記。她記得那個香味,很迷魂的一個男人。
「好久不見。」她湧起笑。「你在這裡打工?」
「嗯。二、四、六的下午。剛剛我在裡頭看著外頭一個人,覺得很像你,果然是你。」麥可說:「要喝些什麼?」
「請給我一杯咖啡,嗯,卡布奇諾好了。」她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加上後面一句。
「卡布奇諾是嗎?」麥可點個頭。寒暄地又說:「你都沒再到『查爾斯』去了是吧?我一直沒再看到你。」「查爾斯」是那家舞廳的名字。
「嗯。我不太會跳舞,那一次是跟朋友去的。」
「不會跳舞有什麼關係,只要覺得高興就好。今天晚上我當班,有空的話和朋友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