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高門遺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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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很可愛,若媳婦凶悍,叫婆婆不要事事管,愛情走到最後,變成一場破敗,怎麼辦?」

  憂鬱青年轉頭,凝目望著她,久久不發一語,而後才歎道:「我好像把你教壞了。」

  「可我信呢,我信爺說的每句話,深情的男人只存在女人的心裡,而不是現實裡,即使它只是個現象,而不是個定律。我想,我遇到現象的機率大於奇跡。」

  「也許你運氣好,能碰到專情的男人。」

  「我已經碰上啦,爺不就是一個?」只可惜,他專情的對象不是她。

  「這是在誇爺?」

  她搖搖頭,「既然愛情是扔出去就收不回的賭注,我的野心小,不喜歡博奕,不如收著囊袋裡不多的資本,好好過日子,儉省著點,一輩子能勉強溫飽,我就心滿意足。」

  很好,他再確定不過,自己把她教得在身邊五十公尺處擺滿「愛情勿進」、「男人迴避」的禁止標誌。

  「說吧,我還講過多少廢話?」

  「天涯何處無芳草,人間處處有情郎,算不算?愛情發生時,就像拉肚子,止也止不住,算不算?愛情剛開始的症狀像上癮中毒,之後變得愚蠢、失去理智,最後拔刀相向,弄得驚天動地、鮮血淋漓,算不算?爺,既然愛情是種不確定因素遠遠大於確定,痛苦大於快樂的事,我何必要為它失去理智,為它拔刀,為它鮮血淋漓?」

  定睛凝視著她片刻,侯一燦歎息道:「怎麼辦?我好像傳達太多錯誤的觀念給你了?」

  「沒關係,爺負責就好。」

  「怎麼負責?」

  「爺有一口吃的,別忘了我,有好玩的,別忘記我,我可是天底下最棒的小跟班,不輸安溪哥。」

  侯一燦忍不住輕笑,這是自然的啊,他從沒忘記過她,他是個長情、念舊的男人,而且,他依舊喜歡被她依賴。

  「你比安溪更棒!」

  接下來,她果真陪他逛青樓,找許多漂亮妓子談唱逗樂,嘴裡學他說著調戲的話,笑笑鬧鬧,玩一場幾個時辰就結束的愛情。

  她陪他策馬狂奔,迎著長風獵獵喊出心中不順。

  她陪他上山下海,陪他說著無聊的廢話,他笑、她樂,他愁、她憂。

  他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抱在懷中,說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的人只消一步,就能走進他的心底深處,而她,再努力、再拚命,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跑到他身邊,當個好朋友。

  幸好,她的世界裡只要有他的背影,她就可以活得暢意。

  第十二章 爺在治療情傷(2)

  十月,鎮國公府世子侯一鈞迎娶葉大將軍嫡女葉梓亮。

  十里紅妝,葉大將軍幾乎把家當全抬進鎮國公府了,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熱鬧非凡,聽說新娘已經進了鎮國公府,還有嫁妝未出將軍府。

  葉梓亮由四個哥哥送嫁,徐宥菲以婢女身份陪嫁。

  國公府喜宴,兩個皇子都到場慶賀,侯一燦卻在宴會中途離席,一匹黑馬,趁著夜色出城,敲開關家莊子的大門。

  他的臉很臭,滿臉滿眼的憂鬱。

  關宥慈揚眉,轉身喊一嗓子,「雙玉、雙碧抄傢伙!有人欺負咱們爺,砍人去!」

  這一嗓子喊得滿臉愁苦的侯一燦噗哧一聲,笑了。「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耍痞時有多討人厭了。」

  望著他的笑,她也跟著微微一笑,「爺笑起來傾國傾城,孟姜女的眼淚都要甘拜下風。」

  他掐掐她的臉。「行啦,你還是皺緊眉臉當你的小老頭子比較順眼。」

  關宥慈回道:「當奴婢還真困難,悶了、嫌繃,笑了、嫌痞,真不知是主子難纏,還是奴婢長得不夠好看。」

  侯一燦很清楚,她在逗他,她看不得自己心苦。

  壞壞地,他把一罈陳年老酒往她懷裡一塞,她連忙用雙手捧好,天,真重!

  她終於如他的願,皺起眉頭扮老頭。

  關宥慈抱著老酒走到園子裡,往石桌上擺去。

  侯一燦勾住她的肩,說道:「宥慈,陪我喝酒。」

  「好啊!」她進屋取來杯子,打開酒罈。「爺,咱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五人,今晚,爺不孤單。」

  這話,紅了他的眼。

  他以為只要找到亮亮,就可以終結孤單,沒想到他找到了,卻依舊孤單。

  仰頭喝掉杯中美酒,侯一燦瞇起桃花眼,笑道:「宥慈,等你長大,嫁給爺吧,敢不敢?」

  關宥慈點點頭,「爺敢娶,我便敢嫁。」

  「如果是妾,也敢嫁?」

  「沒有什麼不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是爺說的,好端端的為啥要做妾,難道是為了郎有情、妹有意,不離不棄、一世深情?難道是為著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生生世世牽絆不息?騙鬼呢,做人小妾,不過是為了富貴錦衣、珍饌美食,奔個好前程罷了,是男人蠢,蠢得在小妾身上尋找一生一世。我不信聰明的爺會讓自己變蠢。」

  侯一燦大笑不止,問道:「說說,我還講過多少胡話?」

  「什麼胡話?明明是箴言,我一字一句皆奉為圭臬。」

  「我何其有幸,教了個好學生。」

  「爺一向幸運。」

  「臉皮越來越厚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爺的皮厚,我的皮怎敢薄了。」

  「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要不,真的跟了我,好不?」

  關宥慈沒把他的話當真,畫餅不能充肌,水中泡影不能串成項鏈,今晚的一切,源頭是悲哀,天底下沒有幾個人可以把悲傷釀成幸福,她就沒有這種本事。

  這天晚上侯一燦醉了,卻不願意回到屋子裡歇下,硬是拖著她上屋頂看月亮。

  他說:「我看開了,也許亮亮和我是七世夫妻,得耐心等待七世的錯身而過,才能等到完美結局。」

  還要再等上七世?這哪裡是看開,根本是看不開,但是她沒應聲。

  他說:「沒有經過風雨,迎不來彩虹,沒有黑夜,哪得天明,我等、我捱,我就不信等不來我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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