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三甲進士也是官,民告官,得先杖責二十,你可願受?」
雙玉倒抽一口氣,關宥慈卻面不改色,早就知道了,她不怕。
「回大人,民女願意!」
「好,來人,杖二十。」鄭品青命令下達,衙役上前,熟門熟路地把關宥慈壓倒在地。
杖揚、杖落,疼痛襲擊……
侯一燦趕到的時候,關宥慈的背已是血跡斑斑,卻依舊咬牙堅持道:「民女關宥慈,狀告徐國儒寵妾滅妻!」
他衝上前一把抱起她,橫眉怒目瞪著堂上的鄭品青。
「侯將軍?」鄭品青驚喚。
他認錯人了,不過……氣勢這麼強,任誰都會錯認。
鄭品青被瞪得心驚膽顫,可幹麼這樣看他啊?他又不是北夷人。
岳鋒和楊掌櫃衝進來,怒氣沖沖告大狀,「爺,我們同鄭大人求情了,讓他杖下留人,他不肯。」
侯一燦冷笑。「非常好,抱好你的烏紗帽,我倒想看看,你還能戴多久?」他低下頭,看著關宥慈道:「別怕,我帶你回去。」
關宥慈疼得意識不清,不知道是誰抱住自己,可她很清楚,一旦離開,她就告不成徐國儒了,殺親之仇,不共戴天,她不要連累大哥和弟弟,她要親自了結。
「不回去,我要告狀!」她抓緊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倔強、固執,這時候還告什麼,身子才要緊!可是她的要求,侯一燦哪次沒做到?所以即使心中不滿,還是順了她的意。
「好,我們告狀。楊掌櫃,去找何太醫過來。」
「是。」楊掌櫃領命,飛快離去。
侯一燦抱著關宥慈直奔堂上,雙眼一瞪,鄭品青哪還坐得住,他乖乖起身,乖乖把位置讓給「侯將軍」,鎮國公府的老老少少可都是皇上跟前的寵臣吶,他哪裡惹得起?
「你要告徐國儒嗎?」侯一燦問。
關宥慈側耳傾聽,是聽錯了嗎?她怎麼聽見爺的聲音?不可能,肯定是痛昏頭了,不過現在沒心思管這些,她強撐著精神,憤憤地道:「還有趙姨娘和徐宥菲,她們下毒害死我娘。」
侯一燦冷笑,不錯嘛,家學淵源,有什麼爹娘就有什麼女兒,徐宥菲那一茬,他還沒算呢!
他揚聲喊道:「來人,把徐國儒一家羈押到案!」
衙役還來不及出聲,站在堂下的宮廷侍衛先行應聲,「遵命,大人。」
侯一燦心疼的伸手拭去關宥慈額間的汗水,再輕撫著她的臉,低聲道:「不怕,爺來了,爺替你主持公道。」
爺?哪個爺?青天大老爺嗎?這位爺……聲音熟悉得讓人好安心。
所有知覺被疼痛佔據,可她心心唸唸著告狀,咬牙,硬聲道:「我沒有證據。」
揚眉,侯一燦笑得自信。「丫頭放心,爺別的本事沒有,撬開嘴巴、逼出證據這種事,爺在行!」
一句丫頭,關宥慈聽明白了,這是她的爺!
突然間,心裡的重擔被人挑走了,氣鬆開,吐盡,她安心地閉上眼睛。
尾聲 一覺醒來變天了
關宥慈不懂,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天了。
哥和弟弟當了三皇子、四皇子,自己變成靜月公主,那是她一輩子都沒想過的事。
皇帝在朝堂上昭告天下,帶回養在民間的皇子和公主,沒有人懷疑這件事的真偽,因為孫皇后的手段人人皆知,再說了,比起前面兩個皇子,三、四皇子長得更像皇帝。
短短幾日,大周朝上下都曉得先皇后孫氏善妒,殘害皇室血脈,皇帝為穩固朝堂,不得不與孫氏虛與委蛇,而宛嬪、雨妃為了保住孩子,一個把皇子往外送,一個則是大著肚子逃出宮。
聽聽,多麼悲摧,就算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娶錯妻子,一樣家宅不寧、慘遭橫禍,更別說普通人家了。
不過養在外頭的兩位皇子可不簡單,人家奮發向上,力爭上游,憑借實力考過了童試、鄉試、會試,成了今年的新科榜眼和探花郎,瓊林宴上父子相見,皇上喜極而泣。
與此同時,當年關伍德關相爺的嫡親么兒關睿也找到了,關家後人與先人一樣英姿煥發、卓爾不凡,是今年的狀元郎,得皇上大用。
在侯一燦刻意的操作下,話本誕生,酒樓飯館盛傳,人人熱愛八卦,這麼亮人眼珠子的故事,成了百姓茶餘飯後最喜歡的話題。
有皇帝的故事在前頭,徐家的故事自然沒人理,不過還是得提一提。
那日鎮國公府遭難,徐宥菲嚇死了,主子們被關到一處,官爺們集合起下人,逼問小少爺的下落。
徐宥菲趁府裡亂成一團之際,偷走葉梓亮幾樣首飾,準備悄悄溜走,沒想到被逮個正著,官兵們找不到侯敏峻,脾氣正糟,眼看連小奴婢都敢不聽話,刀子一拔就要往下砍,為求保命,徐宥菲大喊「我知道小少爺在哪裡。」於是她供出關宥慈。
找到孩子,記功一條,她順利離開鎮國公府。
還以為鎮國公府就這樣完蛋了,沒想到短短幾日又變了天,速度之快,讓人難以置信。
幸好她有首飾,兌了銀子,生活不成問題,春闈後發榜,她去看了榜單,知道父親高中,連忙四處問人,找到父親租賃的宅子。
看見女兒,趙姨娘恨得想痛打她一頓,要不是她不肯嫁給錢大富,一家子何必連祖宅都賣了,才能供丈夫赴京趕考。
趙姨娘掃把才剛提起來,兩張一百兩銀票就在她眼前晃,這會兒,有再大的氣也消了。
徐宥菲算計得好,爹爹考上進士,很快就能當官,到時她也是官家千金,身份水漲船高,能夠重新說一門好親事,要不,抬進鎮國公府當侯一燦的姨娘,她也是願意的。
她把鎮國公府裡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侯一燦雖沒有襲爵,可掙銀子的本事一等一,府裡嚼用都是他掙回來的,而且他身邊別說妻妾,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若她能成為他的第一個女人,情分肯定不同。
她耐心等待父親封官,好商討自己的終身大事,沒想到一群軍官像土匪似的闖進家門,把她、姨娘和弟弟給抓進府衙,前腳剛進,後腳爹爹也被提進來,老鷹抓小雞似的,半點不顧及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