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爺說:「我猜你小舅舅喜男不喜女,否則不會到現在還不想論親,萬一關家缺後代,沒關係,咱們生兩個兒子,一個姓關、一個姓侯,兩家的香火都甭斷,怎樣?」
侯二爺說:「蘇先生的書院今年考上七個童生,我派人送銀子過去,讓蘇先生再買百來畝地,擴建學堂,蘇先生說要給外祖父也塑個銅像,反正皇上發話,要歸還關家財產,不如把那些銀子全用來蓋學堂,讓天下士子都曉得外祖父的豐功偉業,你覺得如何?」
一開始公主聽著,表情有些波動,卻是沉默,可講到塑像這件事,公主直覺回道:「那是我的外祖父,又不是你的。」
一句不算和善的話,樂得侯二爺抱起公主轉圈圈,直喊道:「宥慈說話了!宥慈會說話了!」
唉……公主本來就會說話啊,她只是不想對侯二爺說罷了。
不管怎樣,侯二爺那副得瑟勁兒,讓他們這些旁觀者看著心又甜了,侯二爺待公主確實一心一意。
公主眼睛不大好,可是她們這些在旁邊服侍的眼睛雪亮得很。
有沒有聽過天下無烈女,好女怕纏男?
公主剛開始確實有點不喜、有點生氣,可敵不過侯二爺又痞又霸道,連皇上也拗不過,只好由著他。
侯二爺是慣會順著竿子往上爬的,公主讓一分,他就進兩分,弄到後來,公主也沒本事趕人了。
最厲害的一次是……哦,想起來了,侯二爺又說那堆甜得膩人的話,被來探望公主的皇上聽見了,皇上揮著手道:「去去去,別來拐我的女兒。」
侯二爺反駁道:「出嫁從夫,宥慈是我的媳婦兒。」
「又沒婚嫁,哪來的媳婦兒。」
「我把宥慈、宥善從狼窩裡救出來,皇上親口賜婚的。」
「我哪有說過這樣的話兒。」皇帝翻臉不認,誰讓侯一燦這樣傷他女兒的心。
「君無戲言。」侯一燦暴跳如雷。
「朕的掌上明珠,婚事當然不能戲言,乖女兒放心,爹會好好替你挑一門好親,至少得比這個五品小官要好得多。」
「皇上,沒有人這樣的啦,只有逼人罷官,沒有逼人當官的,皇上不仁啊!」
「你都不義了,我幹麼施仁?」
「行,皇上把欠臣的銀子還清,我就進戶部,給皇上掙錢去。」
「什麼錢?那不是給宥慈的聘金嗎?」
「既然那是聘金,皇上收下了,就得把公主嫁給我啊!」
「這倒是,不過聘金少了點,你要是沒本事替朕把國庫給填滿,女兒,天下俊傑任你選……」
兩個人就在公主床邊爭了起來,聽得大家紛紛逃出宮外,秘辛啊秘辛,皇上跟臣子敲詐。
總之啊,不管公主心裡清不清楚,他們都很明白,侯二爺腦袋裡、心裡只裝著公主。
早上鎮國公府的夫人和大奶奶進宮,她們在靜月宮裡坐了很久,三人相談甚歡。
葉梓亮想跪地謝恩,謝謝關宥慈救了自己的兒子。
關宥慈歎道:「都過去了,提這個做什麼?」
葉梓亮堅定地道:「這事兒過不去,我會記一輩子,感激一輩子。」
「別這樣,換了任何人都會這麼做的。」
「才怪,徐宥菲可是迫不及待出賣峻兒,保自己平安。」葉梓亮馬上反駁。
國公夫人慢條斯理地道:「老太爺還在等公主一句話,看公主是願意嫁給阿燦,還是讓老太爺把阿燦給打死,出門前,老太爺發話,鎮國公府不留這等忘恩負義之輩。」
關宥慈皺眉,哪就是忘恩負義了,不過是個誤會。「沒這麼嚴重。」
「誰說沒有,你為峻兒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還……」國公夫人突然間變臉,一把抱住宥慈,放聲大哭,「我可憐的兒媳婦,我可憐的孫子。」
她突如其來的激動,關宥慈沒轍,怎麼天底下的人全認為她得和侯一燦在一起了?就因為她失身於他?
關宥慈無奈,可是怎麼辦,她總不能跟人家長輩說,我不能嫁,因為你家老二喜歡的是你家老大媳婦。此話一出,讓侯家叔嫂日後怎麼相處?
這些天,侯一燦的表現不是不令人心動,若是過去,她必定應了,可是那次爭吵的情景她沒忘,雖知醜話無心,卻也吵出幾分真心意,他對亮亮的愛根深蒂固,誰也無法取代。
她知道的,他的求娶是因為歉意,想要彌補,也許也是想報恩,可她不想呢,不想用恩人的身份與他同床共枕。
她不知道怎麼處理國公夫人的眼淚,只能細細勸著,把人給勸回去。
她們剛離開不久,侯一鈞就到了,他能大搖大擺進靜月宮,是因為大家都誤會他是那個痞二爺。
侯一鈞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的心結是亮亮?」
他單刀直入的問話,讓關宥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沉默以對。
「我和阿燦是孿生兄弟,我能感應他的心,信不信?」
她微微一笑,不作答。
「我能感應他,他也能感應我,所以在我身陷危險的時候,他能找到正確的地點把我救回來;所以他進軍營,求我成全他和亮亮時,我能感受他的激動憤怒和不甘心;所以在你失蹤那段時間,他跪在祖父面前說他喜歡你、想要娶你,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會對亮亮有那麼深的感情,但我確定現在的他心情已經不同。我感受得到,他找不到你時的焦慮憂心和悲痛,你身受重傷時,他的沮喪挫折和自恨,你清醒時,他的喜悅和快樂。我敢發誓,如果他對你無心,他不會有這種感覺。
「請你相信,阿燦會是個好丈夫,他對你不僅僅是負責,還有無法割捨的感情,就算你不信我的話,也必須相信過去你們之間的情分。阿燦傻,不知道為什麼心煩的時候只想找你,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你就會歡喜,不知道為什麼失去你會覺得人生無趣,但我知道,因為對亮亮,我有同樣的感覺,而且我很清楚,這種感覺就叫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