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誰叫她不能不吃……
「爺爺,默默想您,爺爺……爺爺……」她哭著哭著,終於入睡。
只是半個時辰後,一道人影翩然出現在玉兔宮。
玉兔宮的宮女原本要高喊通知曹默默迎駕的,但遭到小全子制止,並將所有人遣出外頭,只留王上一人在內。
晚霞、朝露兩姊妹見王上出現,一則喜一則憂,喜王上還願意見娘娘,憂王上來此的目的,兩姊妹擔心王上是再次來斥責娘娘過錯的。
冶策神情難測的靠近寢中那張床,七月天窗未闔,夏風吹進寢裡撩起了紗帳,讓他一眼先見到她腮上的淚痕。
他面容一斂,將紗帳掀開,墨黑的眼眸直盯著睡下後渾然不知他來到的人。
他一雙深凝的目光,湧現出複雜而多變的情緒。只不過才一日多未進食,這原本圓滾的雙頰便削尖了不少。
他心裡強烈的感到不爽,明明是自己下旨讓她禁足且不許吃食的,可自己卻又耐不住的跑來,他這舉動是要惱恨誰呢?
他不懂自己為何要來,難道真是因為放不下她?
記起那日宮外探完中毒的劉權昕,回宮的路上兩人無意間的碰唇,令他大受震撼,自己差點迷失在她那兩片溫暖柔嫩的唇間。
後來還是他強自命令自己不可淪陷,才奮力脫離那兩片誘人心扉的唇。
而之後,他像被人下了魔咒般,時時想她陪伴,甚至抱她抱上了癮,那柔軟的身軀嵌在他懷裡竟是這般的契合,令他連夜裡也不能沒有她……不能沒有她嗎?
哼,荒謬!他怎麼可能沒誰不行!
他只是、只是……
該死,他竟找不出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
他不僅氣自己的莫名,也氣這女人的一切,惱她為何在笨笨的外表下,內心會如此的慧黠與雪亮。
她從來都懂自己的處境,明白自己是被利用的工具,卻依然能周旋其中,想辦法在夾縫中求生存。他對她刮目相看,甚至對昨日朝上她說的有關「興農令」的那番話,也深有同感。
她真是一個聰慧過人的女子,可惜畢竟心性單純啊……
見她忍著飢餓睡得不安,抱著小肚,嘴不自覺地嚼呀嚼,像在吃什麼,他的眸光不由蕩漾出一片溫柔脈脈。
「嚼……好吃,好好吃,爺爺……嚼嗯……真好吃,我……嚼……爺……」她在睡夢中語囈個不停。
他臉色丕變。爵爺?她夢中呼劉權昕?!
瞬間,他狂怒的眼睛裡射出駭人的光芒,方纔那絲絲的柔情已蕩然無存,怒氣之下一把揪起猶在睡夢中不知大禍臨頭的人。
猛然被楸住衣襟拉往某人面前的曹默默,倏然驚醒,睜大的雙眸滿是驚愕。
「王……您怎麼來了?!」她不僅吃驚於他的出現,更驚於他的雷霆之怒。
「朕若沒來,豈能聽見你的淫語!」
「淫語?」
「沒錯,你竟敢在朕的宮裡呼喊別的男子,你罪該萬死!」他怒斥。
「不……不會吧,臣妾睡夢中喊誰了?!」曹默默比他還震驚的問。
「哼,你心裡有誰喊的就是誰!」身為帝王,傲不可侵的他,如何說得出口那人的名字來羞辱自己。
「臣妾心裡沒人啊!」她一頭霧水。
「你敢欺君!」
「沒啊,王上若不信,剮臣妾的心瞧好了,臣妾真的沒有。」
「還敢狡辯,你以為朕真捨不得剮你的心出來嗎?」冶策怒意難平。
「好吧,若您硬要說臣妾心中有人,那人鐵定是臣妾的爺爺,那日臣妾出宮雖然目的是要去找那姓金的小人算帳,但回宮前還是趕著去找爺爺了,可惜他老人家卻不知我去找他,不巧外出了,臣妾撲空沒見到人,早是傷心死了,這會再加上飢腸轆轆,夜難安枕,自然就更想爺爺了,夢中爺爺正拿油雞喂臣妾,人家嚼得正開心,是您擾人好夢,讓臣妾的油雞消失了,這都是您的錯,現在竟還莫名其妙的指責臣妾喊出淫語……」
她委屈得眼淚滾眼眶,那淚珠又大又圓,瞧得他心下一緊。
不由得仔細去想方纔的情形,或許她於夢中咀嚼食物,邊嚼邊喊爺爺,這語意不清才讓自己會錯意了。
這麼一想,怒火漸息,但讓他為此道歉還是做不到,他鬆開揪住她衣襟的手,假意輕咳了幾聲後道:「餓了吧,吃油雞不用在夢裡吃,朕給你帶來了。」他居然由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包油包遞到她面前,那臉頰上還有點薄紅。
曹默默愕然的打開油包,裡頭是只油雞腿,堂堂的王上竟私藏雞腿在身上,這樣不倫不類的舉動,難怪他會臉紅。
「怎麼,不是很餓嗎?這會光盯著雞腿瞧,不想吃了嗎?」他不自在的道。
「臣妾……嗯嗯,想想想,想吃極了!」回神過後,聞到油雞的香味,她用力的咬下雞腿,大口嚼著。「好吃,真好吃!」
她這狼吞虎嚥的模樣,他瞧著忍不住露出笑容來,「慢慢吃,有朕替你把風,沒人會發現的!」
這話令她噎住了,嚇得他趕緊親自去倒了杯水來給她,等喝水嚥下口裡的食物後,她才有辦法順氣。
「你咽這麼急做什麼,吃不夠朕想辦法再給你送來就是,萬一咽岔了氣,那如何是好!」他板了臉。
「王上,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呆呆地問起他。
「什麼這麼做?」他不解她的意思。
「就……您既要罰臣妾,又何必親自送餐來?您這是違了自己的旨。」
這一說,冶策的臉僵了。「朕罰你是罰給外面的人看的,不是真要你吃罪。」
他臉上泛起可疑的暗紅,咬牙說。
她明眸微睜。「此話怎講?」
冶策責怪的瞪了她|眼,「還不是你這笨女人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朕何苦做這場戲!」
她瞬間糊塗了,「臣妾昨日在大殿上所說的話雖非中聽,但句句有理,是您與大臣們不肯聽進忠言,又歧視女流,該檢討的是你們,卻反而來指責臣妾的不是,如今臣妾被罰禁足又禁食,實在冤枉得可以,您若還不肯放過臣妾,那……唔……唔唔……」她喋喋不休的唇驀然被封住,而封住她的竟然是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