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她現在的身份不便貿然外出找大夫,而若要大夫出診,恐會令人起疑,不管讓劉權昕找到,或者讓王上發現,這都不是她所願,所以她只得忍,希望這來勢洶洶的病能快些好起來。
「如果你堅持不看大夫,若出事了咱們可不管,只能將你當成病屍的扛到亂葬崗處理掉喔!」店小二嚇唬的說。
她苦笑,「你不用擔心,我若死了也決計不會給客棧帶來麻煩的。」
「你……唉,罷了,咱們也不是沒心沒肺之徒,也不過是擔心你病了不就醫,萬一延誤病情就不好,倘若你自認沒事,那可要客棧為你煮碗粥喝喝,畢竟你已從昨天到現在都未進食了,而且不是我要說,你真瘦得不像話,應該多吃點東西,很少女人像你這麼瘦的。」
她摸摸自己見骨的手,是瘦得驚人,她曾幾何時曾讓自己憔悴成這樣?
「我……好吧,就請為我送來清淡點的粥吧。」她想了一下的說。
很是奇怪,過去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不會沒有胃口進食,可這回,她竟是什麼都吃不下,而身子也一日日壞下去,這事真讓她擔憂,怕會出什麼狀況……
店小二很快為她送來熱粥,這粥雖然熬得清淡,但她尚未嘗前就聞到濃郁的香氣,要是以前她早就食指大動,可是目前為止她仍是沒有胃口。
糟了,身子裡的蟲不會也病了吧……
「姑娘,我瞧你還是快喝粥吧,吃飽些也許身子就康復了。」店小一一見她捧著粥卻沒有要喝的意思,好心的勸她。
她勉強笑笑地點頭,「好,這會燙著呢,等涼些我就喝。」她敷衍的道,仍在心慌為什麼自己吃不下。
「那好吧,喝完粥後將碗擺在門外就好,我晚些會來收……喔,對了,今日外頭熱鬧,你若休息時嫌吵,就將窗子關緊,那聲音自然就會小些,不會吵得你睡不著。」店小二像是忽然想到這事的提醒她,想說順手先替她將窗子關了,關窗時,視線被天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一下,那東西飛得極快,一下子就消失,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動手將窗子關上。
「嗯,我明白了,不過,咳咳……今天外頭為何會熱鬧啊?」她好奇地問。
「瞧你病得都不知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了,今日是王上冊立王后的大典啊,大伙全興奮的在街上歡慶放炮,這大街小巷當然熱鬧,晚些帝宮還會施放煙火慶祝,屆時你若精神好些,可以起身開窗瞧瞧,咱們這間客棧沒什麼好,就是地段好,每年元旦和帝宮內有重要喜慶施放煙火時,咱們這位置就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用跟別人一起到帝宮外頭去人擠人瞧煙火。」他得意地說,說完,似乎發現她臉色不對,馬上趕到她身邊又道:「你這該不會是病情又加重了吧?」
她輕顫地搖搖頭後又點點頭,「可……可能是吧……我先休息一會了。」
聽她這麼說,店小二哪敢再打擾,馬上道:「好好好,你快休息吧,想今天你大概也是沒力氣看煙火了,真是可惜啊……聽說立後大典之後,王上便要親赴九華宮拿下反賊劉權昕……所幸那姓劉的成不了氣候,王上很快就能平定這逆賊,只不過王上日前才遇刺,雖無大礙,但畢竟有傷在身,這麼親赴總也是有風險的……」
他往門外邊走邊說,表情有幾分的擔心。
曹默默垂下臉龐深思。劉權昕雖然沒有御璽相助,但在爺爺的協助下還是募得不少宿星隱於各地的兵將,再加上憑他自己力量招來的劉氏殘兵,這些加總起來也得數萬兵馬聚集於九華宮。
眾人雖然認為他不成氣候,王上必能輕易拿下他,但是問題在於,九華宮距離王城極近,這戰場會直接在百姓居住最密集之地展開,如此一來,將牽連多少無辜百姓受害,她不禁為此憂心忡忡,想那男人剛大婚就決定親赴,也是想盡快速戰速決,以減少百姓的損傷吧。
她冥思時,店小二已走出去了,還順道為她帶上房門。
這之後,她坐在桌前的身子再沒有移動過,從白天到晚上,從天亮到天黑,而她面前的那碗粥也早就由熱變涼,再變冷,然她一口也沒碰。
此刻屋裡全黑,黑得連一點光線都沒有,但她仍靜默待著,直到緊閉的窗子外頭驀然傳來一聲喧天大響,她整個人才震了一下。
接著爆出百姓如雷的歡呼聲,一滴滾燙的淚終自她眼眶中墜落。
她用手撫住糾結脹痛的心。
他有王后了……他終於找到自己的王后了……他可滿意?可開心?可還有一瞬記得她這舊人?
她擰心哭泣。
憶起上弦宮中自己夜夜罰站為他磨墨的情景,以及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人的樣子,他第一次吻她時遮住了她的雙眼,讓她在黑暗中不知所措,還有那些她成為他的抱枕相擁而眠的日子……他告訴她雄是她的兒子,他一怒就想沏茶給她喝,還有那一夜……他們終於做了夫妻……
這些點點滴滴都已經深刻的烙印在她心底,她想自己這輩子再也忘不了了吧。
可他呢,他記得她什麼?
女騙子?背叛者?甚至,是個寡廉鮮恥私奔男人的淫婦?
他是這樣想她的吧?
她承受不住的伏在桌前哭得難以自持,她心好痛、好傷、好難受,為什麼?為什麼心這麼難受?為什麼……
「咳咳……咳咳……嘔!」心痛到極致,她竟嘔出血來,血絲中帶著幾絲的青綠。
這令她雪白的容顏更加的慘無人色。
一早月白門前擠滿了人潮。
因為弦月的二世帝要御駕親赴九華宮,親自拿下劉氏餘孽。
弦月百姓夾道送行預祝二世帝凱旋歸來。
眾人臉上都帶著歡快,這場戰無人認為會敗,必勝無疑,因而才要出戰卻像是已得勝歸來般歡慶。
曹默默讓店小二強拉著出來看熱鬧,店小二見她成天悶在房裡,怕她的病是這樣悶出來的,遂不管她同不同意,硬是推她出客棧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