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斯平今天沒進公司,秘書發了些郵件到他的電子信箱,方便他掌握公司的情況,見她進來,他原本嚴肅處理公事的表情,多了抹柔和。
「心心肯放你走?」他不禁揶揄道。
「她累壞了,睡了。」馬郁佳淡淡的回道,對於即將來到的夜晚,她有些小害怕。
「你也早點休息。」牛斯平相當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我……」她的臉上寫著遲疑、不確定。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起身來到她面前,低頭凝視著她,十五歲時的她似乎嬌小多了,這些年她有再長高。
「郁佳,你不用擔心,畢竟我們分開這麼多年,我不會猴急的拉你上床,要你馬上履行做妻子的義務。」他試圖說得幽默,希望能化解她的緊張。
事實上,他也沒有這個資格。
聞言,馬郁佳明顯鬆了一口氣。起初還不知道他的想法時,她真的有些不安,雖然兩人已有一個女兒,但是對他的身體,她覺得好陌生,她無法……
她需要時間!
他瞅著她的目光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別處,正好看到了他的大書桌上那張該是她很年輕時的照片。她真的在這裡生活過?!
「這是我幾歲時的照片?」馬郁佳當然認得出自己,這是她,很年輕時的她。
「十五歲。」他充滿感情的說,好像對十五歲的她,有著好深的依戀。
「怎麼不是我們的合照或是其他時候的照片?」她不解的問著。
「這張照片最具代表性,而且也是我最喜歡的你。」牛斯平還是必須圓過去,而且這說法最接近事實。「郁佳,靠著這張照片令我度過了很多想念你、惦記著你的時光。」
「所以我們的結婚照……」她好想看看他們的婚紗照,想要感受一下兩人的親密,或許也能藉此想起些什麼。
「我放在老家。」
「斯平,我們的老家在哪裡?」為了幫助自己恢復記憶,所以她不停的問。
「郁佳……」他實在快要招架不住了。「這些事可以以後再慢慢聊,你才剛出過車禍,要多休息。」
這時他的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她卻不會覺得不舒服,而是深深感受到從他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與關切。他這麼保護她,又這麼貼心,如果他這麼好,七年前她為什麼要離開呢?他們吵什麼?
她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狠得下心離開,一定是有個她不得不走的理由,可是……要現在就追問嗎?
牛斯平凝視著她,已經過了十五年,他們倆的人生不知經過了多少的變化與波折,現在卻因她的失憶而成了夫妻,好像一切都回到過去那段最美好的時光……
可是他的理智又很清楚這段關係並不單純,因為夾雜了欺騙、謊言,一旦她恢復記憶,這一切要怎麼維持下去?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斯平。」馬郁佳一直覺得自己的錯比較多,因為他似乎是個一百分的好男人。「我是不是令你很失望、很傷心?」
他表情複雜。十五年前……是的,但是現在……他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果然……」見他沒有馬上回答,她沮喪不已的自行下了結論。
「沒有!」牛斯平馬上說,抓著她肩頭的手微加了點力。「你沒有令我失望、傷心。」
「不要安慰我了。」她自責又自嘲。
「很多事的責任不在你。」他認真表示。
「那在誰身上呢?」她急切追問。
「只能說世事難料。」他平靜但是堅定的看著她。「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苦衷、都有無法逆轉的人生難題,你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也無法改變什麼。」
馬郁佳知道他不忍苛責她、在幫她找台階下,才會這麼說,他就是這麼好。
「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聊這些。」雖然想將她留在身邊,可他不要她在短時間內承受太多的壓力。「你真的該休息了。」
「好。」她順服的點點頭。「斯平,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他還是耐性十足。
「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女人?」她表情嚴肅提問,看得出來相當在意。
「你不是。」他立刻回答,沒有一秒停頓。
聞言,馬郁佳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彷彿卸下了原本壓在身上的千斤重擔,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她相信他,相信他告訴她的每一句話。
「晚安。」她柔柔的對他說:「我相信我今晚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有心心在你身邊,你一定可以。」這對母女似乎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建立起牢不可破的感情,令他也大感意外。
馬郁佳點點頭,他則緩緩收回手,兩人相視一笑,接著她輕盈的轉身走出了他的書房。
當書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牛斯平突然感到有點失落。
這份幸福可以永遠嗎?
他有能力可以守護這個完整的家嗎?
一夜好眠的馬郁佳,一睜開眼,便覺整個人神清氣爽,正準備下床,卻發現心心像只八腳章魚般,手腳都纏在她身上,好像很怕她會突然不見一樣,她既覺得好笑又感到心疼,更下定決心自此要當個全世界最好的媽媽陪著她。
小心翼翼的移開女兒的手腳,馬郁佳躡手躡腳的下床先去梳洗,而後來到廚房,烤了吐司也煎了荷包蛋、火腿,冰箱有什麼她就弄什麼,再拿出牛奶、麥片,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她才去叫女兒起床。
叫女兒起床、看她準備去上學,這是多麼新奇、甜蜜又愉快的經驗,她告訴自己,一切重來,她要擺脫所有的負面情緒,每一個當下都可以是新的開始,每一天都可以是新的一天。
「心心……」當她用溫柔且親暱搔癢方式叫女兒起床時,她自己也玩得很開心。
牛心琦馬上睜開了眼,爸比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叫她起床,所以……她像是上了膛的槍,整個人跳了起來,這不是夢,她是真的有一個媽咪,她沒有在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