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兒,不要用這種生疏語氣跟我說話好嗎?」這種疏離的態度讓他惶恐不已,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快要抓不住她,要失去她了。
這裡是皇宮,繼續這樣爭執下去只會為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污辱皇親這一個大帽子扣上,就夠她吃不完兜著走……裴子瑜逼使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她冷冷看著他,好一會兒後終於淡定的開口,「三皇子,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她解下腰間繫著的定情玉珮,心裡很痛,但現在不這麼做,真嫁給他,以後看著他女人一個接一個往家裡塞,她會更痛。
其實,她本就猜想到以他的談吐氣度等等,絕對是個身份不凡的人,不過她以為,他最多可能是某個達官顯貴的兒子,怎麼也沒想過他竟會是個皇子。
皇親國戚從不在她擇偶的範圍裡,身份地位太高只會帶來太多的無奈,尤其古代婚姻裡女性談不上有何權利,許多最初的堅持,到了最後只能妥協。
她無法忍受妥協,這種可以預知未來下場不怎麼好的姻緣,她寧可在還未開始之前便放棄,避免日後傷悲。
「瑜兒,解除婚約的話你怎麼可以輕易說出口?」皇甫霽拉住欲離開的她,強硬將那玉珮系回她的腰際上,握緊她的手,不許她再度扯下。
「怎麼就不能說出口?難怪一直以來你從來沒對我老實告知你的真正身份,你這樣瞞著我,覺得很好笑嗎?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瑜兒,不要抹煞我對你的一片心意,除了我是皇子的身份這事瞞著你以外,我從來沒有其他事情瞞著你,你這樣說對我不公平。」皇甫霽據理力爭。
「什麼叫公平?你要求公平,你對我就公平嗎?你讓我傻傻地愛上你,到頭來卻發現你我是完全不同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這樣就叫作公平嗎?」
「當時我奉命追查端王叛國事證,卻遭到端王派人毒殺,同時放火燒了驛站,情急之下我跳水逃生,九死一生的來到翠緹縣,被你所救,那種情況下為了我自身安全,也為了不連累你,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隱瞞身份,並不是存心欺騙你。」
其實他連真名都說了,只是皇甫霽被當成黃輔濟他沒多作更正罷了。
他這麼一說,裴子瑜才赫然想到當初在街上救了他時的情景,她還誤認為他是餓昏的災民,之後張大夫也說他的情況很危險。他說的沒有錯,那時的情況的確不容他對任何陌生人說出真實身份,一說出來,不只是他,週遭的人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至於我的身份,其實我多次想告訴你,但在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我遲疑了,最後決定暫時不說。我若沒有穩紮穩打地走好每步棋,我們兩人就無法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懂嗎?」
她懂,但就算他不說,他們倆就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嗎?
身為皇子,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是該體諒的,可她真的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愛吃醋的貪心女人,做不到傳說中的大度……
她傷心道:「憑你這身份,注定無法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瑜兒,給我時間,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只要太后看過你,她會同意我們的請求,而只要太后同意,父皇的態度也會軟化,這也是今天我一定要你進宮的原因。」
「軟化……你這次平定端王之亂的功勞還不夠大嗎?若你拿著這份功勞去求皇上恩准我們的事,皇上還不答應,那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她苦笑道:「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爹是威武大將軍那又如何,掩蓋不了我是庶女的身份,我知道大業朝最看重的就是嫡庶之分,一個庶女王妃日後對你並無幫助,而想來皇上還要重用你,不可能讓你娶個這樣的女子回家當正妻,還從此不再納妾。」
她說到後來,眼淚也掉了下來,從穿越以來,她便和她娘相依為命,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便是她娘,根本不以出身為恥,一向活得驕傲,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感到濃濃的心傷與無奈。
不想再說了,揮開他的手,她轉身跑開。
她的話讓皇甫霽無法反駁,是的,她說的話完完全全沒有錯,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帶她去見太后的原因。
只有讓太后見到瑜兒,看到她手腕上的血珀玉鐲,讓太后知道瑜兒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讓太后出面應下他們的婚事,他們兩人才有未來……
皇宮很大,裴子瑜哭著跑走之時也沒有看清楚自己往那個方向跑,當時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哭泣,哀悼自己即將消逝沒有結果的愛情。
她感受得到皇甫霽努力的想維持住兩人的愛情,不讓任何外力破壞,這份心意她很感動,可是,恐怕這一切都會徒勞無功。
她真的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有一天有個女人橫插在兩人之間的情景,這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傷害。
一個人坐在一座假山裡哭了許久,等到她情緒稍稍緩和過來後,擦了擦臉,走出假山看到的卻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當下額頭掉下一團黑線,暗咒了聲:該死的,這裡是哪裡?
這裡可是皇宮,她不敢隨便亂喊,萬一犯了什麼忌諱那就糟了。
沿著一道九曲橋往前走著,走了好一會兒,她來到一處十分僻靜的院子前,她好奇的看著這個十分小巧雅致的小院落。
真奇怪,這宮裡不是隨便哪個宮殿都該隨時要有人把守的嗎?怎麼這個小院子前沒有任何侍衛?
裡頭燈火通明的,應該是有人在吧?還是進去請問一下人,該怎麼走回玉華殿吧!總不能就在宮裡迷路一晚上。
她小心翼翼的往那間燈火最為通明的屋子走去,小聲的敲了敲門扉,嘴裡小聲的喊著,「有人在嗎?我想問個路,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