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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梅容軒聽得一陣呆愕,臉色半黑半白。

  郭燕接著道:「你難道不知你爹娘為何答應?就是因為他們明白這個道理。你爹知道了安姑娘的秘密,知情不報,是欺君;安家被抄,你幫安姑娘抗旨逃命,是幫兇,光這兩點就足以讓你梅家大禍臨頭,所以成親之事,不只是你我兩人的事,而是讓你梅家倖免於難的折衷之計。」

  梅容軒臉色震驚,半天說不出話來。

  「知道了事情的利害,你還想退婚嗎?」

  「我……」梅容軒禁不住踉蹌,倒退一步。

  「你想退婚就去退,我可沒逼你。」她冷哼,說完不再看他,轉身離去,留下梅容軒一人在原地失神。

  郭燕說的這一席話,聽似冷酷無情,事實上卻是救他一命,讓他明白自己處在什麼境地,梅家又是處在什麼風尖浪口。

  他的決定,關係著梅家今後的榮敗存亡,倘若他聽了還想退婚,那就隨他去吧。

  郭燕一如往常地做自己的事,而自那日對談後,梅容軒便沒再來找她,梅家那兒也沒有傳出退婚的消息,反倒是如火如荼的準備迎娶事宜。

  一直到成親當日,兩人拜堂後,她才又見到他。

  紅頭巾被掀起,眼前也驀地一亮,她抬起臉,看向眼前的新郎倌。

  他眉目清朗,斯文儒雅,穿著大紅新郎袍,卻別有一番飄逸風采。

  郭燕心想,這個梅容軒的確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跟一般男子的氣度很不同。

  梅容軒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視線轉開,連多看都不願。

  她微微擰眉,對他的評論又加了一句……可惜就是個愣頭直腸子,有外人在呢,連作個戲都不會。

  其實她誤會了,自上回梅容軒聽了她一席話後,回去沉思良久。他雖然愣直,卻也不笨,終究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認命地接受了這門親事。

  為了梅氏全族的安危,他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梅家,只不過當他揭起紅頭蓋,看到新嫁娘的容顏時,不由得呆住了。

  他見過郭燕平日的樣子,卻沒見過她梳妝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樣,這樣的她,竟是別有一番韻味,清麗迷人,令人驚艷。

  在對上她清澈透亮的美眸時,他突然無法直視她的眼,遂把頭轉開。

  其實郭燕本就是個美人,只不過她從不打扮,常年都是一身窄袖束腰長褲的督衛軍服。她也不梳髻,只把頭髮往上梳攏綁起,臉上也不施任何脂粉,又因為在外奔波,皮膚也比一般女子黑一些。

  加上她性子冷,總是不苟言笑,久而久之,外人只注意到她的不好惹,反而忽略了她的美。

  媒婆說了許多早生貴子的吉祥話,還督促兩人喝下交杯酒,將氣氛弄得喜氣而熱鬧。領了紅包後,便帶著眾人退出新房。

  屋內的氣氛霎時轉為清冷,安靜而窒人。

  郭燕坐在喜床上,梅容軒則站在一邊,兩人之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

  梅容軒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想到等會兒必須做的事,他這心裡就萬分掙扎。

  可郭燕卻沒他那麼多心思,等到閒雜人等都走了,她立刻把鳳冠霞帔拿下,再將身上繁複的新娘衣裳給脫下,只留下裡頭寬鬆的中衣。

  梅容軒瞪大眼睛,沒想到她這麼主動,這……這教他如何是好?

  當她站起身走向他時,他不禁有些無措地往後退。「你、你想幹什麼?」他緊抓著自己的衣襟,一副不願屈服的模樣,心口卻七上八下地跳著。

  郭燕沒理他,直接越過他走向圓桌坐下,拿起筷子挾菜。

  她已經餓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東西,遂不客氣地大口吃著,還喝了一點酒。

  梅容軒在一旁看著,恍悟地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是要吃東西。這也難怪,他是新郎,在宴席上早早就吃飽了,只好呆呆站著看她吃飯。

  郭燕很快就把桌上的菜掃個精光,接著便起身去喚人把水抬進來。

  洗臉、擦脖子、冼腳、漱口,她做侍衛慣了,所以平日都是自己打理,也不用人服侍。打理完後,她又喚人把水抬走,然後把喜床上那些喜糖收走,整理一番,便脫下鞋子上床睡覺。

  「你自便,我先睡了。」丟下這句,她便閉上眼,再也沒理會他。

  梅容軒瞪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她倒自在,從頭到尾對他視而不見,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況且這洞房花燭夜,哪有新媳婦先睡覺的?

  也罷,他本來就沒想過這個洞房,遂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跨出門檻,把新娘子一人丟在新房,另外找間廂房睡覺。

  然而,出去沒多久,他又悻悻然地回來了。

  只因他在外頭遇到父親,父親說,為了梅氏全族八十餘口的性命著想,今晚他絕不能把新娘子一個人拋下,怎麼樣都得待在屋中圓房,否則這事一傳出去,讓人知道他在洞房夜不肯碰新娘子,一人獨睡他房,肯定會讓軒轅大人認為兒子心中還念著安玲瓏,所以不肯碰別的女人。

  況且,這新媳婦來頭不小,不但是兵部郭大人之女,任職左督衛軍,還是個會武功的,可不好惹。

  梅太醫勸兒子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今夜忍一忍,把房事給圓了,若是不喜這個妻子,以後再納個自己喜歡的妾,他想納誰就納誰,做爹的絕不攔他。

  梅容軒沒辦法,只得又回到喜房。

  他進來後,把身上的新郎帽和新郎服卸下,就坐在椅子上,打算今晚就這麼熬著。

  這一夜,新房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得一點也不像新婚之夜。

  隔日,新娘子沒落紅的事很快就傳到梅太醫和梅夫人耳中,梅太醫氣得命人把兒子叫過來,關起門來狠狠罵了一頓。

  別看梅容軒生得斯文,骨子裡卻固執得很。娶郭燕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實在沒辦法心裡裝著一個女人時,還去碰另一個女人,寧可被父親罰跪祠堂也要守著貞操,寧死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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