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捐地能謀取什麼利益?藺爾愷苦思不解,但想到前幾日他是在太學附近將沐煙藍從許大人手中救出……會不會與她有關?
陳仲又開口了,「啟稟皇上,太學附近方圓數十里的土地全為藺府所有,而藺府在其上開設了許多店面並租賃房舍,向那些不辭千里前來求學的學子們賺取了無數的金銀,既然藺大學士一向以清廉自詡,那麼他藺府開發這些土地的銀兩何來?
又為什麼要貪取學子們的金錢?此外,據臣瞭解,主要處理主持這些賺錢項目的,便是烈火族的煙藍公主,這實在很難不令人懷疑,是否是煙藍公主與烈火族之間有什麼利益輸送,烈火族再利用煙藍公主在京師斂財,運送到烈火族之中,讓他們有足夠的財力整兵備戰,進攻我天承國?」
陳仲將一冊文書交給太監,讓其呈給皇上。「皇上,臣已調查清楚,藺府在太學附近開的車馬行,近來的確有多次將貨物遠送外地的紀錄,請皇上明察。」
皇帝翻看著文書,臉色越來越沉重。「藺爾愷,你怎麼說?」
直乎其名,代表皇上已經很不滿了,藺爾愷在這短短時間內,已將這件事的各項疑點想個通透,雖然他不知道沐煙藍在做什麼,但他仍相信她並沒有做出不利於天承國的事。
先前對她烈火族身份有著疑慮,所以放任胡大刀去試探,那也只是一念之差,不代表他真的覺得她就是奸細,一定會出賣他、出賣天承國,骨子裡,他仍是信任她的。
於是他沉住了氣,上前一步長揖,恭敬回道:「皇上,關於太學附近建設的資金來源,的確是由煙藍公主處理,這件事臣會回去調查清楚,三日內必給皇上一個答覆。」
皇帝陰著臉,但仍是微微點頭,算是勉強給了藺爾愷一個面子。
「此外,臣有話說。」藺爾愷直視著陳仲。
他平時不愛與人爭辯,可不代表他言語遲鈍,真要比較辭鋒,他自信能說得陳仲抬不起頭來,以前不吵,是為了顧全大局,現在都被人指著鼻子抹黑了,再不吵就是白癡了。
「陳相,下官請問,在太學周圍開設店家,我們藺府不開也會有人開,賺錢的事那是各憑本事,能夠賺得到也是我們有生意頭腦,請問在我們天承國開設店舖,犯了哪條律法?」
他朝著陳仲走了幾步,語氣更見犀利,「相府在外也有各種生意,同樣賺取錢財,怎麼你相府開得,我們藺府就開不得?如果要用這種理由問罪於我,陳相是否同罪?」
陳仲的笑意微微收了起來,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也不能答,至少藺府開設的都是正當生意,賺的是正當錢,但相府有許多花樓賭場甚至是見不得人的項目,那可是只能放在檯面下的。
瞧著陳仲退縮,藺爾愷的氣勢漸漸凌厲。「下官再問陳相,即便我藺府在太學附近開設了無數店面,我們所有店面的帳目都可以公諸於世,所有稅款也都如實上繳,此舉同樣是益於我們天承國,不知這又是犯了哪條律法?」
這一點,他是很相信沐煙藍的,因為他看過她做的帳,可是比原本藺老做的帳要清楚且有條理太多了,她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搞鬼,也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
藺爾愷又再逼近一步,陳仲本能的退後,此時藺爾愷的氣勢到達最高點,「如果陳相有空,不妨到你所謂斂財的太學附近街坊去看看,那裡規劃整齊,功能齊全,生活方便,相信對於所有前來就讀的莘莘學子融入京城大有幫助,足以做為京裡其它區域建設的表率!」
陳仲被逼得一時語塞,好像自己才是被質詢的那一個,一股不甘心,令他硬著頭皮又擠出話來,「但你小小藺府,需要那麼多銀兩做什麼?以前還那麼窮,最近居然寬裕起來,這不是很有蹊蹺……」
藺爾愷想都不想就截斷了他的話,「那你大大相府養那麼多妻妾,就不花錢了?不知道相爺府裡的銀兩都從哪裡來?要不要來比比兩府誰家花得比較多?」
說到錢,陳仲就心虛了,完全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一副欲辯無言的猙獰樣,然而他突然像想到什麼,臉上的戾氣漸漸化成一道詭譎的笑。「藺爾愷,你辭鋒如此尖銳,究竟是想掩飾什麼?」
藺爾愷心頭一動,頓覺不妙,全身的警戒提到了最高點。
此時,殿外突然傳來禮官太監尖銳的提報聲,「急報!關外急報——」
依天承國律例,只要是攸關國家興亡的大事,即使是在早朝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也可以隨時打斷進來通報。
皇帝聽到這等敏感時機竟有急報,不由得微微心慌,他大喝道:「宣!快宣!」
不一會兒,一名身著戎服的將領快步走了進來,他無視四周百官,直到大殿之中,很快地行禮後,急急說道:「皇上,烈火族對我北疆庾、羨兩城發動突襲,幸好胡將軍及時趕回,堪堪擋住了烈火族大軍,然倉促之中只怕不敵,兼之軍緇不足,請京城支援!」
烈火族進攻天承國邊界,在鏖戰十天十夜後,胡大刀因為倉促應戰而敗,後續大軍又來不及支持,只好放棄庾、羨兩城,退守南方,形成僵持之勢。
雖然藺爾愷在朝會上以一人之力壓制了百官的議論,也暫時平息了皇帝的怒火,但這場敗仗激起了京城人們的同仇敵愾之心,所以不管沐煙藍究竟是不是奸細、有沒有做出危害天承國的事,只要她是烈火族人,免不了成為眾人撻伐的對象。
尤其當某些有心人又在這鍋熱燙的油上再添一把火時,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關於煙藍公主是烈火族奸細,裡應外合害本國戰無不勝的胡大刀將軍輸了首仗的謠言,已然成功煽動了京師百姓們的愛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