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這麼劇烈的方式表達你的不滿……但你真的放得下天承國?」她還是不敢相信。
藺爾愷看得出她有一絲愧意,終是淺淺一笑,笑得迷人。「留在烈火族重起爐灶,不代表我就拋棄了天承國,天承國大亂將起,我還是會適時出手的。你放心,已經錯了一次,我不會再錯第二次,讓你為難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她卻很清楚,只差一步,她就要拋開矜持、拋開顧忌,投入他的懷中,不過最後一絲理智讓她仍繃著臉,嘴硬地道:「所以你已經一無所有了,烈火族也還沒到手,你就這麼認為我會重新接受你?」
「你會。」他想都沒想就回答。「你和我一樣,認定了就絕不會輕易罷手,否則你不需要暗中幫助我。」
這不是甜言蜜語,卻比甜言蜜語還動人,沐煙藍水眸盈盈如波地直盯著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動容卻表露無遺。
這男人以前的正直都是裝的嗎?她怎麼都不知道他這麼會說話,這麼會打動人呢?
他自然感受得到她心情的波動,眸光也不由得放柔了。「我現在唯一的顧慮,只有你的感受,只要你開口,我可以放了沐焰,還有所有你在意的人。」
如果他要登上王位,勢必要先宰了沐焰,還有支持沐焰的人,但沐焰是她的父親,而支持沐焰的也都是她的親族,若是因此造成她的陰影,他可以網開一面放逐這些人。
即使這會影響日後他的君權,甚至對他的統治造成威脅,造成無窮的麻煩,但只要她一句話,他便會為她做到。
沐煙藍真的折服了,這個男人為她拋棄、犧牲了太多,現在還為了顧忌她的感受,這麼重要的事都可以視若無睹、忍氣吞聲,若她再感受不到他的愛意,那她就是真正的呆子了,他愛她,結結實實的愛她,只是他從來不說。
她搖了搖頭,綻放了一個美麗奪目的笑容。
「你放心吧,我對沐焰沒有任何感情,烈火族的皇族對我也只有欺壓沒有照顧,你滅了他們,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藺爾愷也察覺她對他敞開了心扉,這些日子以來的抑鬱,終是日出雲散。「那麼,你等著我的成功吧,屆時,你再沒有任何借口拒絕我了……」
他的笑容撩撥得她的心小鹿亂撞,她明白他暗示的不只是與他重逢這件事,還有更深入、更曖昧的含意……
原來,葫蘆谷前谷的空山窪,瘴氣雖是定時出現,但隨著季節不同,還是會有不同的變化,比如現在的時節,只要午後太陽一過,瘴氣就會慢慢瀰漫,接下來八至十個時辰左右,會形成霧氣一般的迷瘴,直到隔日破曉才會緩和。
胡一刀利用此一特點,將烈火族困在空山窪三日,之後等到了午夜,又刻意在他們發現除瘴藥沒有用,狼狽不堪逃離的時候,將其引到與原本設定不同的道路上。
埋伏在細峽的李副將,在黑夜迷瘴之中,自然也看不出下方通過細峽的人馬是誰,以及原本該走在天承國軍隊設定路線的人馬是誰,待大軍出現,便召集自己的人馬猛攻設定路線上天承國一方的人。
直到一陣箭雨過去,太陽漸漸出來了,李副將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殺錯了人,而當他直覺不妙想要閃人的時候,一把亮晃晃的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李副將,這次可多虧了你,沒有你做的好奸細、造的好反,我軍哪能在葫蘆谷大勝呢?」胡大刀那殘酷的笑臉,在初升的太陽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怕,李副將立刻嚇破了膽。
一切,完全沒有脫出藺爾愷的計算。
不過沐焰也不是易與的角色,在這樣的夾攻與挫敗之下,他居然還有辦法突圍而出,帶著約數千人的軍隊逃離,只是十萬精兵信心滿滿的前來攻打,最後卻是落得大敗而歸,剩下幾千人也跟全軍覆沒差不多了。
沐焰花了一個月,躲躲藏藏又迂迴前進,當他好不容易逃回烈火族時,另一件事實又深深打擊了他,他的烈火族被佔領了,北方這偌大的土地,將再也沒有他立身之地。
而當他站在城門外時,他悲哀的發現,裡頭傳來的歌舞之聲,居然是在準備新任烈火族族長的登基大典。
烈火族已經被藺爾愷佔領了,他用強勢的兵力鎮壓眾人,擇日稱王。
當然,反對的聲音一定有,但藺爾愷不知為什麼採用懷柔拉攏的手段,或許條件真的不錯,所以有些烈火族的舊皇族隱忍下來,偷偷聯繫了所有可以聯繫的力量,準備適時起事。
登基大典採用的是中原形式融合烈火族傳統,藺爾愷身著龍袍,但所接受的卻不是玉璽,而是一支超大號的狼牙,這便是烈火族族長的信物。若是在天承國內,應該先祭天、祭祖,但在烈火族,則是由巫師向天祝禱一番後,藺爾愷就等於天授君權,他族長的位置就定下來了,然後族長便可開始宣揚自己的偉大,並頒布新的命令。
用句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就職宣言,藺爾愷雖是沒有民意基礎,但到了這個階段,有一大部分的百姓也會接受有了新的族長,畢竟舊族長沐焰並不是個廉政愛民的好族長,而一般百姓要的是穩定和平富足,誰能給予,他們就認定誰,太過高層的動盪其實不干他們的事。
所以當藺爾愷由巫師手上接下狼牙之後,他高舉狼牙,早先埋在原本烈火族百官裡的暗樁們,就鼓動歡呼起來,形成了熱鬧的假象。
「本族長上任後只要求一件事,就是要你們完全的忠誠。」藺爾愷威嚴地望著一干烈火族臣子。「只要你們宣誓忠於本族長,那麼本族長保證,將帶領你們建設新的烈火族,百姓安和樂利,國力蒸蒸日上!」
「我等願效忠藺族長!」比較機靈的臣子此時已跪拜下去,約佔了在場人數的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