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們兩人平安無事,楊舞才鬆口氣。
「楊舞!」嚴奇又喊了一聲,神情焦尤,四顧搜尋張望。
「在這裡。」希恩潘捉著楊舞,從容、冷冷地吐道。
一股奇異的風,由荒蕪的農田那頭一路吹襲過來,吹得比人還高的野草偃伏下去,吹得希恩播的頭髮和衣衫飄揚起來。
「果然是你!」嚴奇一反每次見到希恩潘時的痛苦退讓及掙扎,表情有一種奇怪的冷酷。
「你千萬別過來!」楊舞大聲喊叫。她看見希恩潘掏出了槍。嚴奇置若罔聞,盯著希恩潘不放,眼睛佈滿血紅。
「別過去!」塔娜突然大聲阻止嚴奇,拖住了他。風將他們兩人吹得一身鼓脹。
「別阻止我!楊舞在他手上!」嚴奇大叫。
「也許還有其它埋伏,不能太大意!」塔娜也大聲爭執。「我們要小心一點,不然—一」她突然頓往,像是呆了,往前踉蹌走了幾步,目光越過希恩潘和楊舞,落在他們身後的地平線。
「怎麼了?」嚴奇同。
「糟了!快跟我來!」塔娜立刻轉身抓住嚴奇,快速往木屋跑進去。
「你幹什麼?!放開我!楊舞她——」
「沒時間了!它正朝向這裡直撲過來,馬上就會到了!再不快點躲起來,遲了就來不及!」塔娜大聲吼叫。情勢太急迫,顧不得楊舞了。
「你到底在說——那是什麼?」嚴奇甩開塔娜,看見身後景象,突地一呆。
「快跟我來!」塔娜趁他發呆,一下子抓住他躲進木屋。
希恩潘警覺回頭,隨即皺起眉。楊舞跟著回頭,不禁叫了出來:
「那是——」她簡直呆住。
只見一股黑色的濃霧從天際卷垂到地上,像倏黑龍般卷轉個不停,以極快的速度直朝他們而來。
希恩潘注意力被分散。楊舞趁他分神,突然竄了開去,逃出他的掌握,卻盲目地直如龍捲風而去。
「你——」希恩潘楞一下,不禁皺緊眉。他還有時間及機會逃開我掩蔽。但……
「這個白癡!」他追向楊舞,看她沒命的跑,他心中一股氣,縱身撲向她,抓住她大聲咆哮說:
「你不要命了嗎!?」
黑龍般狂暴的卷風急速掃衝向他們。楊舞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臉色發白起來。
「我——」她顫抖著,看著希恩潘。如果他不追她,他應該還有時間、機會……但為什麼他……
希恩潘抬頭看看,一向冷酷的神情有了一絲緊張。他左右看看,想尋找蔽護,估計到木屋的距離。
「來不及了……」他表情沉下來。快速脫掉衣服,撕成兩半,牢牢打結在一塊。
「你——」楊舞觸見他胸前的繃帶和滲溢出的血,說不出話。
「過來!」希恩潘一把將她捉到身前,衣繩一套,將楊舞和他面對面套在一塊,牢牢將兩人纏綁在一起。打了死結。
「你……幹什麼!?」楊舞大驚,被迫地附抱住希恩潘。
希恩潘嘴唇貼著她耳朵,說:「祈禱吧。」
風來了!
剎那間,楊舞只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捲了起來。她的身體飛起來了,和希恩潘一起飛起來。天空在她的腳下,她像陀螺一樣打轉著,她不禁叫喊起來……
一切尚未完全趨歸平靜,木屋裡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嚴奇!」塔娜追著嚴奇,一前一後的跑起來。嚴奇極快速地衝向車子,車子奇跡似地沒被捲走。
「你要去哪裡?!」塔娜緊跟著,企圖阻止。
「去追他們!」
「你瘋了!」塔娜大叫。「不行!太危險了!」
嚴奇不理她,打開車門——「砰」一聲,頓時,他只覺右腿陣麻痺。
他轉頭,看見喬頓一名手下正奮力爬出木屋,手上持著槍。
嚴奇臉上冒出一陣紫氣,朝那人連開了兩槍。狠狠拔掉腿上的麻醉針,丟到地上。他踉蹌後退一下,及時穩住身子,勉強的跨進車子。
「可惡!」才坐上車,他便頭昏眼花起來。
「嚴奇!」塔娜跟著上車,著急又擔心。「你不能去追他們,太危險了!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被捲到哪裡!你不能小看龍捲風的威力!」
「可惡!」嚴奇置若罔聞,發動了引擎。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感覺越昏沉。
他拿出小刀,往自己手臂割了一刀。
「你在幹什麼?!」塔娜驚叫。
「保持清醒啊。」嚴奇又往自己手臂割了一刀,對塔娜笑起來。
「你……瘋了!」塔娜搖頭。「楊舞對你就真的那麼重要嗎?你不顧性命也要——」
嚴奇抿著唇,沒說話,直視著前方。腳下用力一踩,車子像子彈一般飛了出去。
***
一切都停了。世界變得無聲,天地一片死寂。
楊舞抽動一下,睜開眼睛。她覺得全身都很痛;那痛由四肢百骸傳到身體內部。不過,那種痛是可以忍受的。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她居然還奇跡的保住了一條命!
然後,其它的感覺跟著回來。她只覺緊緊靠偎著一個柔軟的身體,反射地一掙,感到一股反彈的強迫束縛的力量。
她大驚,完全清醒了,也記起來——
「醒了?看樣子似乎沒什麼大礙。」希恩潘的聲音從她臉畔上方響起來。「看來,我們的運氣很好。」
看樣子,希恩潘也似乎沒事的樣子。楊舞不願抬頭,她不知希恩潘是什麼時候醒的。驚覺她跟他仍然緊緊綁在一起,他的手甚至仍環抱著她,而她的也是。
她反射地縮回手,費力地想拍開一些與希恩潘黏密的距離,雙手抵在胸前。手心一陣溫熱黏糊的感覺。她覺得奇怪,低眼一看,竟然是血。這才發現,希恩播的胸膛纏滿了繃帶,上頭集滿了早風乾的醬紅色的血,在那些干血上頭,不斷有鮮紅的血滲冒出來。
「你——」楊舞猛然抬頭。這個傷……會是她那一槍嗎……
「別動。」希恩潘面無表情,像是沒感覺。他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小刀,割開他衣服連結成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