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被這樣的眼神瞧著都會很不高興,尤其是像鳳連城這樣驕傲的男人,看到這眼神,覺得自己被羞辱得十分徹底。
她竟然以為自己只是在發小孩子脾氣!他早已經是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了,難道她從來沒有發覺嗎?
「為什麼送人到我的院子裡?」他抬腳又往前踏了一步。
平子甄向來習慣了一個人,也從來不讓人這樣靠近她,因此對於他的逼近,她下意識想要躲開,可是只要她挪一寸,他便逼上前一寸,惹得她皺起眉頭,但仍努力抑下不悅,同他說理,「你有需求,我讓人過去伺候你,有什麼不對嗎?」
「她們是什麼人?憑什麼讓她們來服侍?」
「要不然該誰去服侍?這種事強忍著不好。」為醫者,平子甄就事論事,倒也不像尋常女子那樣動不動就臉紅羞怯。
這種事強忍著不好,他也知道啊,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這該是誰的責任啊?
氣上加氣,鳳連城又欺上前一步,他的前胸幾乎抵到她身前,兩人之間沒有間隙。
平子甄想退沒有地方退,不知他為何這樣步步進逼,索性抬眼瞪他。她的脾氣可不比他小,不過是平素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眾人皆以為她是個沒脾氣的罷了。
「這不該是你的責任嗎?你是我的妻子!」沒有半分遲疑,鳳連城很理所當然地答道。
「世子爺明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們……」
敢情當真是來找碴的嗎?老太君和他都很清楚她的進門不過是一場交易,她醫治他,而他們鳳家則提供庇護,如今他怎這樣一副指責的模樣,活像她有多麼不盡責似的?
她不解地瞧著她,那眼神還帶著一點點的不悅和無辜。
瞧著那雙水靈明亮的大眼,他又氣又無奈。她無辜,他也很無辜好嗎!明明就是他拜堂娶進門的妻子,卻總拿自己當個孩子看,還避他如蛇蠍,有這樣做人妻子的嗎?
只聽說過夫婿要招通房、要納妾,做妻子的心痛難當,誰像她一樣大大方方地將人推出去,還擺出這副模樣。「誰說是權宜之計?話都是你一個人在說,打你嫁進來那一天起,這個家有人不當你是世子夫人嗎?便連我也是打心底將你視為我的妻子,可你呢?」鳳連城指控著,愈說愈覺得委屈,他和祖母早已將她當成一家人,她想做什麼都由著她,可她心裡卻將他們當外人。
不但如此,還親自送女人上他的床!
鳳連城心中的那個氣簡直是不打一處來,見她又要張口,想到她平素說起話來半分不留情面的模樣,他只想堵住她的巧言善辯,鬼使神差的身子一傾,他的唇就貼上了她的。
初時冰冰涼涼的,但當她身上清淺而讓他熟悉的藥香襲來,他的腦子頓時一熱,想要索取更多。
罵人的唇舌此時成為最好攫取的對象,便是感受到她的抗拒,他也不肯放棄,抱著她,很有耐性地用唇舌描繪著她那菱角似的紅唇,細細地誘哄著,一回不成就兩回……
這廝究竟想幹啥?初時,掙不開他那鋼鐵般禁錮的平子甄腦子還能轉著這問題,可許是他的氣息太過強大,不一會兒她就頭腦發暈,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知道應該撕咬拉扯,擺脫這個發瘋似的男人,可她的手一搭上他那寬厚的胸臉,就能隔著衣服感受到他的心跳在她的掌心之下躍動,令她的暈眩更嚴重。
他究竟在想什麼?她與他怎麼可能當真夫妻,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P,所以她從不對他敞開心房,一直公事公辦。
可為什麼就不能是夫妻呢?這樣的念頭猛地竄進她的腦海,就像發了芽的種子,不斷生根,然後她的腦海裡也不斷盤旋著「為什麼」這三個字。
當真沒被他吸引嗎?其實像他這樣風姿偉岸的男人,又有哪個女人會不被吸引?只不過是她用兩人之間的差距說服自己一切都只是一場交易,讓自己不去多想罷了!
心兒輕顫,彷彿有什麼被撥開,她的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開啟。
他的舌立即靈巧地鈷了進去,然後輕探著,誘惑著。
她終於閉上眼,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動作舞動了起來,交纏飛舞,終至陷落……
向來光明磊落的平子甄開始和鳳連城玩起捉迷藏。
她突然間忙得腳不沾地,就連平素她懶得理會的事也都拿來做,整日只見她滿府亂竄,只有在各個院子都落了鎖後,才肯安安穩穩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裡。
平常那個總是面無表情、就算天塌下來也從容淡定的世子夫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既慌且亂的小姑娘。
她的心不再平靜,只要瞧著鳳連城,其實不用看到,只要想到,她就會心慌不該啊!他怎麼可能對她動心思?就算他們之間有著救命之恩,可他們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場交易,他是王府世子,而她不過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女子,這樣的身份差距,沒人能跳過去。
當年鳳老太君是心急才會答應她的條件,如今他好了,日復一日的強健,也有了出息,換成她是老太君,也會想為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更何況他們並沒有圓房,等到她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只要向外說這一切不過是權宜之計,他們之間便連夫妻之名都不會再有。
因為清楚的知曉這些,所以她一直提醒自己,即便他有多好、多有成就,那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她不想像平家的那些族人一樣,只要瞧著了可踩的富貴路,就拚了命想要往上爬。她之所以還留在京城,就是想要告訴平家,他們的做法是錯的,就算現在看似風光,但只要稍有不慎,一切便是鏡花水月,還會白賠上平家女兒們的好姻緣。
其實她早就打算好了,等到一切結束,她便要去當個鈴醫,四處行醫倒也是一件樂事,也算幫平家為了榮華富貴而造下的孽債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