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後。」
「所以呢?」
「所以什麼?」聶紫相愣愣地問,那種沒有半點頭緒的感覺幾乎就要逼瘋他了。
他明明已經問過璽兒,但璽兒卻說是柴書南自願留在宮中,既是自願,那麼就應該跟她驟然轉變的態度無關。
赫連又槐睨望了聶紫相一眼,要不是他向來不做對自己無益之事,他早想拿把大刀將聶紫相的腦袋瓜剖開來瞧瞧,看裡頭都塞了些什麼。
「所以,誰讓她留在宮裡,誰就有間題。」赫連又槐很沒好氣地說道。
「可是璽兒說……」
「璽兒、璽兒……她說了你就信,在我看,那女人壓根就沒安過什麼好心眼。」可別瞧他只是屈屈一個商賈,但這天下事大抵都瞞不過他,那人性的車劣他瞧多了。
尤其是那些妃子們表面上風光,可是一次次的明爭暗鬥,能夠留存下來的人通常不是省油的燈。
「你的意思是……」
不可能的,璽兒應該不會騙他,可是書南愈發蒼白的臉色,又該怎麼解釋?
舊愛與新歡,聶紫相以為自己會陷人兩難,可是並沒有,他輕而易舉地便知道誰對他才是重要的。
心早已替他決定好他的答案,或許他真的被過往給蒙蔽了心智,不論是爹娘或是赫連又槐,彷彿已經瞧出了什麼,偏就只有他還傻愣地相信。
不行,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回就算是綁,他也得將人給帶出宮來。
心意既定,聶紫相霍地起身,目光中的煩亂早已被一抹堅定的炯然所取代。
第10章(1)
「惡……惡……」
一陣陣的噁心泛上胸口,原本正在替蕭多璽診脈的柴書南突感不適,連告罪一聲都來不及,起了身就衝到門外乾嘔。
見狀,蕭多璽瞇起漂亮的丹鳳眼,眸中恨意與妒意交纏。
她瞪著踽踽折回的身影,再也隱忍不住的怒氣竄了上來,驀地起身,筆直地走到柴書南的面前,不由分說的就是一個巴掌揮上她的嫩頰。
柴書南捂著臉,彷彿早已習慣她的喜怒無常,佇在原地,連開口質問的打算都沒有。
一切的逆來順受,只是為了保聶家一家平安,尤其是聶紫相,還有一雙手不自主地覆上自己的肚子。
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璽貴妃的痼疾已經讓她治療得差不多,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只怕不遠矣,這個孩子怕是還沒來得及出世,就得伴著她一起走上黃泉路。
將柴書南的舉動看進眼底,蕭多璽更加肯定自己的臆測。
「你有身孕了?」蕭多璽厲聲質問。
「小的沒有。」冷冷的,柴書南否認她的臆測。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大抵瞭解眼前這個女人有著怎樣惡毒的蛇蠍心腸。
在這宮裡伺候的宮女,哪一個不是被璽貴妃折騰得心驚膽跳、敢怒不敢言,那外表的柔弱,不過是她用來欺騙世人的面具罷了。
在認清了璽貴妃後,柴書南其實是慶幸的,慶幸自己深愛的男人,不用被這女人的喜怒無常所折騰。
「是不是有了身孕,本宮喚個御醫來瞧瞧也就知道了,你的否認有用嗎?」
瞇著眼,蕭多璽壓根就不相信柴書南的否認,她冷冷說道,為什麼她拼了命想要的東西,眼前這個出身車微的女人總能輕易得到。
初初進宮時的萬般憐寵與疼愛,早已如煙霎一般消散無蹤,如今她想見自己的男人一面,還得使盡心機。
而她,竟然還奪走唯一願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的男人,甚至懷上孽種。
這女人究竟憑什麼?不過是個低三下四的賤民,不是嗎?
「我是不是有孕,對你來說應該不重要了,不是嗎?」在璽貴妃的眼中,自己應該是個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威脅了。
偏生,璽貴妃就是不願放過她,總是宛若鬼魅一般仇視著她。
她終究弄不懂,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究竟在爭什麼、氣什麼?
「很重要的。」懷上龍種是蕭多璽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以前她辦不到,她以為有了柴書南她就可以辦到,誰知君寵這樣來去無常,她的身子調養好了,皇上卻又被新進宮的美人兒給惑去心神。
不論她如何用盡心機,恐怕再也難盼到皇上移駕紫雲殿。
恨呵!
因為妒恨,所以當她得知聶紫相竟夜夜私闖後宮,只為柴書南之時,那恨意再也隱藏不住,源源不絕地爆發開來。
「你知不知道聶紫相是我的,他一直是我的男人,可是你的出現奪走一切,從不擅人後宮的他,為了你夜夜私闖,你究竟憑的是什麼?」
看著璽貴妃那細細雕琢的容顏變得猙獰而醜陋,柴書南忍不住搖了搖頭。
想要坐擁這一切的華麗是她自己所選擇的,她又憑什麼在這兒指控她奪去了聶紫相的目光和心神。
是璽貴妃自己捨棄了愛她的聶紫相,完全不知珍惜,不是嗎?
「憑我就只是單純地愛他,不因為他的權勢和地位。」就算有朝一日,他卸下官職,僅僅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她也願意跟著他粗食布衣地過一輩子。
她要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身上的名利富貴。
只是……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吧!突然一口腥甜湧上喉頭,她一時隱忍不住,一口染著黑的污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那血染得蕭多璽的衣上血跡斑斑,但她卻絲毫不在意,臉上反而漾出一抹偷悅的光芒。
「看來,我不收你,老天也決定收你了,反正你已經治好了我的痼疾,對我來說已經沒了用處,留在世上不過讓我看了礙眼。」蕭多璽得意揚揚瞧著虛弱得幾乎快要站不住的柴書南,人命在她的眼中不過區區-只螻蟻。
柴書南胸口中氣血翻湧,儘管勉強自持,但仍得靠著身後的柱子才能站著,她不願在這樣的女人面前示弱。
所以即使在璽貴妃惡意不給藥的時日,她也寧願忍受惡毒的折騰,輾轉反側直至天明。
她以為自己還能多撐些時候的,但腹中意外而至的胎兒汲去她的骨血,讓她就算想要強撐,只怕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