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二郎有些心虛地掃了高掌櫃那犀利的眼神一眼,想找個說詞圓過去,但是一想到那銀子,所有的良心就被銀子給掩蓋了,強自鎮定地點頭,繪聲繪影地說著,「可不就是如此,我那個外甥女去年剋死了她老子,跟著她娘回到娘家來住,但自從他們一家三口回來,我家養的雞便像是得雞瘟似的,連著死,更奇的是前幾天她腦子被砸了個洞,一口氣吊了三天,沒能撐過去,可你知道嗎?玄了!」
「怎麼玄了?」
「她明明沒了氣,要把她抬出去埋了,就在這時候,她突然瞪大眼睛陰森森地看著我們,把我們一家人都嚇傻了。」
高掌櫃瞪大眼珠,「還有這麼玄的事?!」
賈二郎扯了下高掌櫃的衣袖,壓低嗓子說著,「你看,她要不是命夠硬,閻王會不敢收她,又把她放回來嗎?」
「你這話有點道理,命硬又克父的確是個好人選。」高掌櫃認同地點頭,「只是光憑這兩點是不夠的,還得要八字……」
「高掌櫃,你方才不是說有一個八字是在端午節的。」賈二郎提醒他。
「是啊,我這一急,怎麼就把它忘了。你確定你那外甥女是端午節生的?我可慎重提醒你,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若是為了賞銀隨便糊弄,我們那東家可不是吃素的。」
「高掌櫃,你對我這麼好,我賈二郎糊弄誰也不能糊弄你啊,你說是吧?而且我們提出這人,你們東家那邊也是要合過八字才會同意的,對吧?」
「沒錯。」
「高掌櫃,回頭我就將那丫頭的正確八字送來,要是合適,這事就包我身上,絕對耽誤不了你跟你東家的大事。」
「這事要是能成,我們東家定會重禮答謝,你那外甥女也不會叫她吃虧的。」
高掌櫃對他的那一臉信心的表情持疑,但一想到東家交代的任務,也不想再多想,不管有沒有成,只要讓東家知道他有盡心盡力在替東家辦事就好。
「吶,這三十兩你先拿去花,這事就交給你,事成之後定會有重謝,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高掌櫃將一張三十兩的銀票推到他面前。
一看到銀票,賈二郎樂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高掌櫃,你放心,只要八字合了,我一定會讓我妹子同意將外甥女嫁給你家少東家。」
「嗯,我就等你送八字過來。」
「對了,高掌櫃,這事未成之前您可不能將這風聲透露出去,要是讓我娘知道這事,她非得拿菜刀砍了我。」
「你放心吧,沖喜本就是會遭人戳脊樑骨的事,更何況還是那種八字,傳出去也會害了那姑娘,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會緊守這秘密。」
「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就回去拿八字過來。」賈二郎鞠躬哈腰一番後,趕緊拽著三十兩銀票回大坑村。
賈老頭每天都會站在門外吼著自己養了一個吃白食的,丫鬟命小姐身,只吃不勞動的賤丫頭等等話語,因此梅茹仙頭上的傷才剛好一點,賈迎春再不捨也不敢讓她繼續待在屋裡療傷,讓她牽著弟弟到外頭幫忙打打豬草,免得留在家裡被外祖父藉故找麻煩。
梅茹仙一邊牽著梅清元,一邊打量著大坑村的環境,這裡果然是個大坑啊,她被自己給坑死了,掉到這種地方來附身。
她當時應該看準點,往繁華熱鬧的大都城奔去的,不能當富貴人家的女兒,起碼也是小康吧?
結果來到這個鄉下到不能再鄉下的地方,想找個做工的地方都找不到。
這大坑村坐落在牛鼻山的山坳下,村民不少,有百來戶人家,除了原本就在附近的四十幾戶在這裡居住了好幾十代的散戶外,其餘的村人大多是四十幾年前因戰亂逃難來此的百姓,最後落腳在這山坳,漸漸形成一個村落。
這裡人雖然不少,可地方很大,住戶們多散落四處,兩戶之間相隔十分遙遠,依她目測,距離少說都有數百尺,這裡的居民大多種植玉米。
現在不是農忙時期,因此常常可以看見三五個老人聚在大樹下聊天。
看著那一群只顧著道人是非的居民,她心下忍不住鄙夷了聲,如此不勤快,難怪大坑村是整個幽州最窮的村莊。
這裡家家戶戶都住茅草屋,應該要趁著農閒時重新修葺房頂,將上頭的草換過,可這一路走來,她看到的都是跟賈家一樣長滿苔蘚的屋頂,只要雨稍微下得大一點,屋裡就會漏雨。
從這點大概可以看出這村裡的人懶,寧願放著屋子漏水,也要在外頭三五成群地聊天,這樣怎麼會有好日子過,賈家人也是如此。
當他們三人回到賈家時,除了外祖母跟大舅舅外,其餘的人都恨不得將家中裡裡外外的活都丟給他們母子三人,自己好到處亂晃。
如果她跟娘、弟弟繼續待在這,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折磨死,不行,她必須想辦法帶著母親跟弟弟離開才成。
「姊姊,你在生什麼氣啊?」
「沒有啊,姊沒有生氣。」
「可是你的表情好像在生氣。」梅清元有些害怕地看著她。
「沒有,姊沒有生氣,姊是在想事情。」她牽著梅清元往山上的小徑走去。
想到早上姊姊沒有拿東西給他吃,梅清元忍不住問道:「姊姊,烏鴉還沒有咬東西來給你嗎?」
她牽著他走到一顆大石上坐下,這裡位置偏高,可以鳥瞰村子裡的風光。「來,我們到那裡坐。」
待他坐好,她從身後背的竹簍子裡取出一小包晶瑩剔透的糖果,「來,給。」
梅清元驚喜地叫道:「哇,糖果!」
「元兒吃吧,這是水晶糖,烏鴉之前咬回來的。」她將一顆有橘子味道的水晶糖塞進他嘴裡。
「最近都沒有看到烏鴉,這可能是烏鴉咬回來的最後一樣東西了,不過元兒放心,姊姊不會讓元兒跟娘餓著的。」她已經沒有法術了,控制不了烏鴉,想到未來,她雖然說得肯定,心裡卻有一種驚悚的感覺,感覺前途茫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