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久,馬車停在顏府對面的轉角,花世澤沒吭聲,易水自然沒動作,就在轉角靜靜地候著。
近來侯爺與柳九姑娘的關係教人如霧裡看花,愈看愈糊塗,好比眼前來到了顏府,要想知道顏奎找柳九姑娘做什麼,只消他下馬車詢問便可得知,可侯爺卻是悶不吭聲地在外頭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瞧見柳艾出來,上了馬車,顏奎親自駕車帶她離去。
易水暗罵顏奎不知避嫌,這時分怎能與柳九姑娘獨處,哪怕他駕馬車也不應該,兩人這看似親近的相處,曖昧得引人揣測。
「回去吧。」
易水猛地回神,問:「侯爺,不跟去瞧瞧麼?」
「有什麼好瞧的。」他哼了聲。
既然沒什麼好瞧的,待在這兒近半個時辰做什麼呢?當然,這是心裡話,他不像顏奎那個傻的會問出口。
不過,明日他會找顏奎把話問清楚。
翌日,戌時一刻,花世澤在原地等候著,寒風一日比一日冷洌,狐裘依舊掛在他的臂上,他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直到腳步聲接近。
「侯爺。」
他懶懶橫睨,見她粲笑如花的走近。
「今日有何進展?」
「今日柳昭儀帶著我進鞏貴妃的朝陽殿,目前沒發現任何異狀。」
「都看仔細了?」
「嗯,朝陽殿裡栽種了大片金銀花,金銀花是好東西,配上甘草、黑豆,那是最快速的解毒湯,我猜想是鞏貴妃防人下毒所栽種的。」她說著,微微聳起肩像是避著寒風。
花世澤腳步微移,替她擋去了大半的風勢,將狐裘遞給她。
柳艾受寵若驚地瞧著他,卻沒接過狐裘。「我不能收。」
「那麼,誰給的你才能收?」他嗓音無波地問。
柳艾不解地皺起秀眉,不懂他的火氣從哪迸出來的。「侯爺誤解了,如果我身上突然多了件狐裘,會教人起疑的,這宮裡眼線密佈,要不是這座橋亭沒有皇上旨意不准靠近,說不準咱們約在這兒的事早就被察覺了。」
「所以,你是因為如此,才不要我更改相會之處?」原來,在她計較過得失之後,她就能勉強自己壓抑恐懼?
在她面前,只有得失,再無其他?
「此處甚好,宮裡恐怕除了這裡沒有更隱密之處了。」
花世澤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拿去吧,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顏奎為了答謝你相贈的。」
柳艾愣住,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顏奎還要我保密,自個兒倒是先說了。」
「他沒跟我提,是我猜的,畢竟他妹子從小身子骨就弱,老是吊著一口氣,許是近來入冬,病情急轉直下,才會硬著頭皮拜託你。」顏奎不提,不過是因為不想教易水嘲笑罷了,只因任誰都看得出顏奎並不喜歡柳九。
「侯爺也看得出顏奎討厭我?我可不在意,瞧,他再討厭我,為了他妹子還是得對我低頭,不過,我並不討厭他,他是個好兄長,我很羨慕顏麗。」要是能有個兄長護著寵著,就算病著,她都覺得幸福。
花世澤沒搭腔,看著遠方的湖面,直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襲來,他才看向她。
「這是什麼?」
「香囊,這裡頭裝的可是我獨門調配的三香散,只此一家,絕無分號。」她驕傲地揚起小臉。「這香囊是我親手繡的,就當是我送給侯爺的定情物。」
花世澤唇角微勾。「香囊無法當定情物。」
「唉,侯爺就可憐我一個小小庶女,實在是阮囊羞澀,拿不出像樣之物。」
花世澤沒回她,逕自打量著香囊上均勻的針腳,斑斕的色彩,不禁暗歎她連針線話都是一絕。「鳳凰于飛?」
「侯爺能想到的就只有如此?」
「要不?」
「侯像慢慢猜吧,要是猜中了有賞。」她調皮的尋釁地道。
「你能賞什麼給我?」
「我得好生想想。」她笑嘻嘻的。
花世澤拿著香囊,望著她水盈盈的眸子彷彿盛裝著滿天星斗,那般燦爛迷人,不自覺的掃除了他內心的陰霾。
她怎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夠掌控他的喜怒?
「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她朝他欠了欠身,笑意始終噙在她秀麗的面容上。「明日見,侯爺。」
他輕應了聲,瞧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他喜歡聽她說,明日見,彷彿在允諾一個又一個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