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趙老漢想給閨女撐腰,結果一見楚富貴的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也趕緊把話兒吞了回去。
「老大、老二,你們也想分這個麵館嗎?」
聽得老爹問,楚東昇和楚東和就是有這個心思也不敢說了,更何況他們兩人還是很疼妹妹的,怎麼能搶妹妹的東西?
「不,爹,我們不要。」
「那就好,我楚富貴總算沒後悔養你們兩個長大。當初,你們妹子大病初癒後要開這個麵館,是我賣了你們娘親的嫁妝才把這房子建起來,以後自然也要留給你們妹妹做嫁妝。你們就是窮死,也不准打這麵館的主意,若是讓我知道哪個敢動心思,我床底下那把刀能砍蠻人的腦袋,也能砍你們的腦平日裡嘻嘻哈哈的小老頭兒,這會兒為了護著閨女的嫁妝,爆發了猛獸一般的狠厲,只眼神刮過兩個兒媳就疼得她們頭皮瑟縮,哪裡還敢再說一個字。
至此,楚家的家財算是徹底分完了。
孫掌櫃幫忙寫了文書,楚東昇和楚東和連同楚秋雨都按了手印。
楚東和到底還算孝順,跪下給他爹磕頭,說道:「爹,等妹子嫁了,您老人家隨兒子住吧。」
楚東昇也趕緊要跪,卻被媳婦兒扯了衣襟,這麼一耽擱的功夫,楚富貴已是擺手——
「不用了,你們妹妹說了,她要招個上門女婿給我養老,我就不去你們跟前礙眼了。」
說到底,他還是被兩個兒子傷了心。
眾人聽到這話,趕緊打圓場,「喲,雨丫頭要招上門女婿啊,這可是個好主意,雨丫頭這麼聰明勤快,嫁到誰家去都是送了人家一個聚寶盆啊,不如留在自家了,楚老哥有福氣,有這麼孝順的閨女。」
聞言,楚富貴的臉色好了很多,望著一直沒有說話的閨女,很是欣慰的點點頭。
「各位有認識好後生,也別忘了幫我家閨女物色一個,到時候少不了各位的謝禮,再讓我家閨女做桌好菜。今日匆忙,我閨女的好手藝都沒亮出來呢。」
「你可太好了,就衝著這好菜,我們也得上心啊。」
眾人說笑兩句也就散掉了,一夜無話。
第六章 風雪探尚人(1)
第二日一早,青雲就忙著拾掇東西往驛館後院搬,鈴鑼也沒停了忙活兒。
楚秋雨也不多話,帶著蓮生照舊熬羊骨湯、下麵條,還有興致的泡了一把海帶,切絲加老醋和辣椒油拌一拌,就是一道好吃又便宜的小菜。
她也不收銅錢,每桌送一碟,哄得眾多食客眉開眼笑。
到了太陽西落的時候,麵館後院幾乎被搬空大半。看著空蕩蕩的院子,楚富貴的腰板明顯垮了下來,臉上皺紋也多了幾道。
楚秋雨看得心疼,趕緊做了兩道好菜,又燙了酒,楚富貴很是大醉了一場,打了一晚的呼嚕。第二日起來,又同從前一般模樣了。
楚東和夫妻果然買下鎮裡那間雜貨店,那兒離鈴鑼娘家並不遠,也有個照料,平日無事也會回來看看,送些吃食之類。
楚東昇住在隔壁,自然也是進進出出。
這般過了幾天,楚富貴許是也想開了,兒子又不是見不到了,於是大堂裡漸漸就能聽得他的笑聲。
當然,對於楚家分家,最高興的便是蓮生了。
原本她就是個千嬌萬寵的大小姐,雖然知道如今身份不同,但也不願意被人整日喝罵。
這些日子,只要幫著楚秋雨做活兒,閒時就讀書學算術,偶爾還學學針線,日子過得安閒自在,慢慢地也讓她放了心,模樣出落得更水靈了。
冬雪一場接一場的下著,有大也有小,積攢起來也使得天地銀裝素裹,出行不那麼方便了。
於是,麵館的生意免不了就清淡起來,楚富貴原本還有些心急,但瞧著閨女自在的模樣,也就笑呵呵的不理會了。對於他來說,天底下沒什麼事比閨女歡喜更重要。
這一日早起,難得的天上居然掛了太陽,雖然不那麼暖和,不過聊勝於無。楚秋雨熬好了羊骨湯,正要去清點庫房裡還有多少干掛面的時候,外邊卻突然來了一支車隊。
原來是府城突然要用銅錠子,派了車隊去礦上,明日就返回。
車隊裡,連押送官差外加車伕就有三十幾個,實在是筆大生意,一時間小小的麵館忙了起來。
楚秋雨煮麵,蓮生同楚富貴就幫忙端茶倒水招待客人。
待得所有人都端了麵碗,楚秋雨瞧著蓮生神色不對,低聲問她,「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蓮生的小嘴兒張了張,冷不防地掉了眼淚。
楚秋雨嚇了一跳,趕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蓮生扯了袖子狠狠抹著眼淚,咬著嘴唇說道:「雨姊姊,我想大哥,我想跟著這些人去礦上看看。」
礦上?
楚秋雨皺了眉頭,她沒去過銅礦山,可從麵館來往的客人嘴裡聽說過,那處地方並不好。倒不是如何簡陋,而是罪囚集中的地方,幾乎沒有女子。蓮生雖然年紀小,但容貌很好,若是去了,有個好她想開口勸阻,然而小丫頭紅著眼圈兒,實在可憐,再想想那個坐在囚車裡,依舊挺直了背脊的男子……
「你等一下,我去求求老爹,陪你一起去。」
楚秋雨扔下蓮生跑去扯了父親的袖子到了櫃檯後,低聲道:「爹,蓮生說是想她大哥呢,我也從來沒去過礦上,不如趁著有車方便走動,我倆跟去看看,明早再隨車一起回來……」
「不行!」不等閨女說完,楚富貴就把腦袋搖成了波浪鼓,「你當那是什麼好地方呢,那裡住的都是罪囚,哪天不死幾個人啊。你們兩個小丫頭絕對不能去,萬一出事了,讓老爹怎麼活?」
楚秋雨卻是不吃老爹這套,笑嘻嘻地抱了他的手臂,搖晃道:「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就是好奇,去看一眼就行哪,再說了,蓮生也是好久沒見她大哥,她年紀那麼小,太可憐了。
「每隔兩月都要路過咱們家店裡的那個姓邢的礦上管事,和您不是很熟悉嗎?您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到了礦上就去找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