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艷福擒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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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這北齊,還是皇權大過天,貴族滿地跑,雖然拜當朝的皇后娘娘所賜,經商不再是人們眼中的賤業,可有錢無權,人家要真的拿威權喊打喊殺來了,她還能不乖乖任搶任劫嗎?

  不說古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政府要課你的稅,你還能不含淚忍痛奉上?

  「唉,何處是淨土啊!」她站在那兩扇古樸卻顯得威嚴的大門前,忍不住感傷地長歎一聲。

  門後正要親自打開的高大男人一怔,強忍住了嘴角一絲逸出的笑意。

  ……又在胡言了。

  大門無聲地開了,蔡桂福嚇了一跳,抬頭望著一張居高臨下凝視著自己的肅然英挺臉龐,心重重一跳,有種似悲似喜的複雜酸澀滋味湧上心頭。

  「咳。」她努力收拾心緒,垂下目光。「大人好。」

  「你今日早了。」飛白眸底掠過一抹溫柔,聲音依舊低沉穩健。

  她已不嘻皮笑臉了。「應該的。」

  見蔡桂福一本正經嚴肅地越過他身邊,走向那處兩人慣常對坐的小亭,飛白嘴角笑紋微微一收,略微蹙起濃眉。

  ——不對勁。

  蔡桂福「恭敬」地袖手等著他,卻不似往日大咧咧地一屁股就坐下……飛白眸底疑色更深,身形頓了頓,才徐徐率先膝坐。

  「你在生氣?」他敏銳地挑眉問道。

  「大人說笑了。」她一顆心沉甸甸的,只勉強牽動嘴角,恭謹地道:「大人過目,這是上個月份生意的帳本,還有這一季的分紅金,請您清點。」

  他注視著她將帳簿錦帛和一迭子薄金鑄就的「銀票」放在自己面前,心下咯登,臉色沉了沉。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強捺下充斥胸膛的悶塞氣惱,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慌亂,冷聲問。

  「飛大人,」她盯著這深沉內斂陽剛神秘的男人,這些天來洶湧翻騰的怒火和被欺上頭來的羞辱忿忿感,不知怎地消散無蹤了,只剩下些悵然和淡淡的酸澀在心頭瀰漫開來,她語氣平靜地道:「其實大人您一直以來的看顧和照料,阿福都是知道的,就連我以前那樣對您沒大沒小,您也從沒當真放在心上同我惱火過。對此,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動。」

  他臉色微微變了,瘡啞地問,「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

  她原先不是要說這些的,只不過竟越說越感傷,連忙眨去眼底濕熱的霧氣,一臉認真地道:「我想說的是,往後我們還是公事公辦,飛大人不用再對我特別照顧了。」

  「出了什麼事?」他的眼神閃過一抹銳利。「誰對你說了什麼?還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飛白敏銳犀利得令她眼眶一紅,委屈直衝胸臆,腦子也曾閃過一瞬告狀的念頭,可是甫閃念過後,又覺得自己真他媽的沒用!

  沒本事的小孬孬、裝模作樣的嬌嬌女才搞告狀這一套,她堂堂國立大學畢業的有為青年,就算要報仇要陰人,也不能用這麼弱智下流的手段。

  況且……這狀一告,換來的會不會是自取其辱還不知道呢!

  畢竟,人家兩個是有奸……交情的。

  蔡桂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端正姿勢,用大學時面對教授報告論文的專業誠懇態度道:「飛大人,合作生意最怕內哄內鬥,也最怕生出私心,牽扯得不清不楚,我只是不想把事情複雜化,引來他人不必要的側目與懷疑。」

  他眼神越發深沉陰鷙,強忍著鬱怒,聽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皇家……」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到他幽微如子夜的眸光。「如果皇家日後有將安栗收攏為國所有的意思,到時候我手頭上的股份當然可以全數賣出,但是在此之前,希望關於安栗的經營還是由我來作主,除卻皇上和您之外,其餘『不相干』的人都不得插手介入,也希望……安栗事業能不受外力打擾。」

  皇家和飛大人固然做了大靠山,也給予她很多方便,但安栗事業也是她和老大夫他們一磚一瓦打拚出來的,大家那麼辛苦那麼努力,又怎麼能淪為貴族名門世家眼中待宰的肥美羔羊?

  雖然那個司馬家貴女腦子不大清楚,但是她也不敢再小看其身後龐大的司馬氏一族。

  不管飛大人跟那個司馬氏貴女之間……是不是已經濃情密意到可以互聊心事交換秘密,甚至他是不是哪天就要為博美人歡心,把安栗拱手送上,但是只要她在安栗一天,就不允許任何「外戚」對她指手畫腳。

  蔡桂福不斷提醒自己,她不爽的是司馬氏貴女頂著高傲的姿態上門來示威挑釁警告,而不是……司馬氏貴女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不難過,我只是火大……我一點都不難過,我只是……

  她嘴唇有些顫抖,隨即一凜,死死地壓抑克制了下來,抬頭對他露出專業禮貌的笑容。「對了,大人,您之前送來的人手都好生能幹,尤其當中那位蘇姑姑,如今總店都由她全權打理,我想往後這些帳目和分紅也都由她送過來和您會報,我就能分出精力南下繼續去拓點——」

  第7章(2)

  「蔡桂福!」

  她心一驚跳,登時住口了,怔怔地望著眼神冰冷、神情莫測的他。

  飛白一雙鷹眸緊迫盯人。「你這是想和我劃清界線嗎?」

  她想點頭,卻被他無形而巨大的氣勢威壓得有點不敢喘氣,本來想點的頭也僵硬不敢動。

  蔡桂福這才知道,他身上那股足可碾碎一切的可怕煞氣平時對著她時只是收斂起來,可稍稍溢出一二就夠令她膽顫欲裂了。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咬牙挺住了,怎麼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我只想公私分明。」她低聲道。

  飛白見狀,心不禁一軟,週身凜冽氣息一斂,幽深眸光低垂,在久久教人屏息的沉默後,深沉開口。

  「我不逼你。」

  她楞住了,心頭竟說不出是釋然是酸甜還是失落。

  他這是……答應了吧?

  蔡桂福抬頭對他笑了笑,全然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僵硬悵然,還自以為語氣輕快地道:「那就多謝飛大人成全了。我、我得去作坊看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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