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自作多情,可是這樣想,多年孤寂守候的心才能被小小安慰到。
沈念夏沒有朝他走去,而是在吧檯前坐下來,點了一杯威士忌慢慢喝著,邊喝邊看著坐在角落的那個男人,然後喝完一杯又叫了一杯,白皙的臉已染上粉紅,落在那男人身上的視線更深更濃。
康法諾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臉上……
沈念夏?她怎麼來了?
來了,也不跟他打聲招呼嗎?
她明明早就看見他了,卻遠遠地坐在一邊,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心思在這一瞬間竟是千回百轉,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卻見那女人拿起酒杯敬他,笑得比夏日的玫瑰還嬌艷。
那抹笑,莫名地令他心一動,尤其在這喝得微醺的深夜,看見這女人,竟讓他孤寂的心有了點慰藉。
或許,是因為連著幾天都沒看見她的緣故?
第6章(1)
沈念夏舉杯隔空向他敬酒,笑著把杯中物一飲而盡,回頭又跟酒保要了一杯。
「我可以坐下嗎?」康法諾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
她抬眼瞧他,拍拍身邊的座位,笑咪咪地道:「請,總經理。」
康法諾見她整張臉都紅紅的,又笑得風情萬種,有別於平日所見,心下明白她今晚定是多喝了幾杯。
「我放你三個月的假,你卻一直待在飯店裡沒出去玩嗎?」康法諾坐了下來,也跟酒保再要了杯酒。
沈念夏微微一笑,眼神閃閃發亮。「每天睡飽吃、吃飽睡,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休息了,我這人不太會玩樂。」
康法諾看了她一眼,那一臉的紅,讓她看起來更加明艷幾分。「是嗎?那我找人幫你安排一下吧,出國走走看看,就當公司的訓練課程之一,盡心點去玩,回來寫報告給我,我會打分數的,就當是考績。」
「總經理,沒人陪,走到人間仙境裡也感覺不到它的美麗,只有更添寂寞而已……」沈念夏鼓起勇氣看著他。「聽說,你就要訂婚了?」
他沈了眼。「嗯。」
「不能不訂婚嗎?!」
康法諾抬眸,淡淡地瞧著她眼中的憂傷,醉酒的她,再也掩飾不了她對他的愛慕之情,讓他盡看得明明白白。
「沈副理,你喝醉了。」才會問了不該問的話。
沈念夏笑了笑,酒保把酒遞了過來,她仰頭又要喝下,一隻手卻過來按住了她——
「你醉了。」
是啊,她醉了,可醉了很好啊,至少她有勇氣看著他,把平日不敢說的話、不敢問的話都給說出來、問出來。
「總經理,你有在意過我嗎?」
「……」
「你哪間酒吧不去,為什麼偏來我住的飯店這一間?」
康法諾別開眼,淡道:「我不知道你住這間飯店。」
「是嗎?這或許表示總經理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她唇邊帶著美麗的笑花,眼底卻綻著淚花。
「沈念夏……」
「不管你心裡是否有一丁點在意我、喜歡我,你終究不會娶我吧,總經理?就算你愛我,你也不可能娶我的,對吧?你跟我,是雲與泥,就算在同一個地球上,也是永遠無法交會的存在。」
那看著他的眼神,說話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無奈與蒼涼,還有一絲絲豁出去的決然。
康法諾淡淡地抬陣看著眼前這個比往常脆弱萬分卻又惹人憐愛的女子,終究還是把關心問出了口。「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你可以認真回答我一次嗎?就這一次。」這是她對他唯一的小小要求,再多也沒有了。
康法諾輕歎口氣。「你喜歡我嗎?沈念夏。」
「是,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他看著她,有些抱歉,也有些詫異。這麼多年來,他跟她從來沒有越過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他也從來沒想過愛情這種事,對他來說,步步為營,壯大自己,再尋求一門有力的聯姻對像才是他該走的道路。
這個女人,他不能說他心裡沒有絲毫的在意與掛懷,打從那日她被綁架之後,他也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對這女人的想法,已從欣賞信任又更往上進了一步,多了一點什麼……
可那相較於他的宏圖大業,是很微不足道的,或者說,是不能道的。
因此,他想到的做法便是先把她給推開,免得自己三心二意……
「我很抱歉,現在的我還沒有心思想這個。」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未來的婚姻能來自於平凡的愛情。
這是很委婉的拒絕。
聰明如她,自是懂的。
沈念夏笑了。「我明白了,其實我不必問也知道答案是這樣,可是沒親耳聽見我不能死心。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你給的假,我會好好休的,再見,總經理。」
她起身,微晃著身子,腳步一踉蹐差點跌進他懷裡,康法諾很快扶住了她,她抬頭,對上那俊美的面容,癡癡地看了半晌,淚珠便不自覺地滾落……
康法諾心一動,長指撫上她的頰畔,抹去她的淚。「不要愛我,沈念夏,我其實沒什麼值得你愛的。」
沈念夏看了他一眼,微晃著身子離去,空氣中盈著一股他聞慣的淡香。
很久之後,他偶爾想起她離去的這抹笑容,心口依然有著淡淡的惆悵……
「鈴鈴鈴——」
大半夜的,飯店套房的門鈴卻直響,完全不打算放棄。
安道格沒好氣地翻身下床,把睡袍套上便去開門,門一開,一陣酒氣便迎面撲來,接著,迎面撲來的還有一個女人,幸好他眼明手快接住了她。
「安道格……」滿身酒氣的沈念夏偎在他懷中,叫著他的名字。
安道格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對於她半夜跑來投懷送抱並沒有感到驚喜萬分,反而挑起一道漂亮的濃眉,很是無奈地瞅著她。
他寬大的睡袍下可是未著寸縷,這女人軟綿綿的身子此時密密貼著他,柔嫩帶淚的小臉偎靠在他古銅色的胸膛上,惹得他不禁一身燥熱。
「你是酒鬼嗎?老是喝得醉醺醺的。」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難與不悅,雙手卻沒有把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