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寒暄幾句,離開了。
王仕英心情激動著,徐媽媽說徐靜遠在停車場上班,她不做設計了?又說徐靜遠不開心……難道,那天撞見的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他怔了會兒,才想起章曉陽。趕緊走向臥房,推開門,打開燈。看見章曉陽濕著發,身上只裹著浴巾,臉色慘白,神色悲慘,頓時意識到自己多荒唐。
「曉陽……」
她怒喊。「你要羞辱我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對不起,她突然來我也嚇到了,來,我幫你沖頭髮——」
「不需要!」章曉陽揮開他手,走出臥房,往浴室去,忽停下腳步,見客廳茶几上空無一物。她買的蛋糕呢?
「蛋糕呢?」
「呃。」王仕英困窘。「我……我收起來了。」
「收起來?為什麼要收?」章曉陽衝過去,發現垃圾桶不見。又跑到廚房,沒看到。
王仕英跟過去。「你先去浴室吧,你——」
章曉陽推開後門,看見蛋糕在垃圾桶內。她笑出來。「好極了,丟在垃圾桶?」痛心啊,像被扔進垃圾桶的,是她。
這蛋糕,她排隊排很久才買到的。
他一直道歉。「對不起,因為……曉陽?」
她又衝到客廳,看不到她方才喝著的酒杯,也看不到掛在衣架上的皮包。她站在原地,胸腔劇烈起伏。
「我的東西呢?」她握拳,顫抖。
「因為她突然來,我是慌了才——」
「才把我推進臥房?才把我的東西全扔了?」章曉陽衝著他大叫。「我見不得人嗎?你太過分了,要傷我到什麼程度?她又不是你岳母,你現在跟徐靜遠的媽媽有什麼關係,你怕什麼?讓她知道你有女朋友不行嗎?你安什麼心?你想跟徐靜遠復合,你沒對她死心是不是?!」
「我們分手。」他說。
章曉陽愣住。
他再也受不了了。「你這樣,我壓力很大。對,我就是忘不了靜遠,我就是這樣,你受不了,要這樣咄咄逼人我們分手好了,我也不想讓你難受。這樣可以吧?」
「混蛋!」章曉陽大叫,推他、咬他,放聲痛哭。「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太過分了你,王仕英,你為什麼這樣殘忍?!」
明星汪鶯鶯告作家兒子棄養,很快攻佔影劇版頭條,新聞二十四小時輪播,這位過氣女星,又嘗到翻紅機會,輪上各大談話節目,聲淚俱下控訴文壇明星程少華是她獨子。待她如何冷血,而她曾為了生養這個孩子,受盡多少委屈。
不孝,這大帽子,穩穩扣在程少華頭上。這時,人們才驚覺到原來大作家程少華的媽媽是女明星。連那些從不看程少華書籍的人,也加入這樁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出版社疲於應付記者們的採訪請求。
程少華這邊,越是緘默不回應,輿論就越是偏袒汪鶯鶯,認定她的指控是真的,否則程少華為何心虛,吭都不吭?
新聞鬧得大,終於連徐靜遠都知道了。
原來,程少華改過名字,他的本名是程品政。
本來,徐靜遠不關心這些八卦新聞,報紙都只是無聊時隨便翻個幾頁。自從妹妹死去,這世界發生的事,她不感興趣,覺得跟自己無關。
但現在,她很失控,連著兩天,追看談話節目,搜尋網路新聞,翻看報紙雜誌。於是她知道程少華的背景,知道有程少華的死忠讀者,把書撕毀退回出版社,聲援苦命的汪鶯鶯。
而程少華對外的回應,一律是「個人隱私,無可奉告」。
徐靜遠想像著,程少華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她不知道,她從不主動聯繫他,也不主動關心他。在這段感情裡,她一直被動,只是被他推著走。她接收他的付出,享用他的給予,同時又忙著應付被他影響了的自己,她根本沒心思理解他或關心他。
這兩天,程少華沒找她。他還好嗎?
到了第三天晚上,徐靜遠交班後,頭一回,主動跑去找他。前往的路上,她氣自己管不住這雙腳,她在幹嘛?她不可能是關心他的,他只是她發洩yu/望,逃避現實的存在。
可是,她現在是在幹嘛?一路心情掙扎,還是來了,按下門鈴。
潘若帝來開門,一見是她,立刻低聲跟她說:「你總算來了,他感冒又發高燒,這兩天一直關在房間睡覺。我跟你說,那傢伙啊,只要心情鬱悶,就會生病,你快去看他。」
這時,郭莞鈺從廚房走出來,看見徐靜遠,故意視若無睹。她脫下圍裙,跟潘若帝說:「排骨粥熬好了,記得讓他吃,發發汗會比較快好。」
「喔。」這事,某人來做最適合啦。他衝著徐靜遠笑。「你快舀粥拿進去給他喝,他看到你一定很高興。」讓喜歡的人伺候,病會好得更快啦。
徐靜遠放下包包要走進廚房,郭莞鈺臉一沉,搶先一步走進廚房。
「我來弄。」她辛苦熬的粥,幹嘛讓她端去餵?
郭莞鈺搶在徐靜遠前頭走進廚房,很快地捧著熱粥,大咧咧地進了程少華房間,態度大方自然,彷彿她才是他女朋友,把徐靜遠當空氣。
潘若帝困惑了,他從沒見莞鈺姐這樣強勢的姿態。
他尷尬,對徐靜遠笑。「你快進去看他啊!」
「不方便吧?我回去了。」那女人擺明女主人姿態,想必跟程少華感情極好,還為他熬粥呢。徐靜遠胸口悶堵,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等一下啦!」潘若帝急了,朝程少華房間喊。「華哥!徐靜遠來看你了——」
房門沒動靜,潘若帝又喊。「她要走嘍!」
房門還是沒動靜。
好極了,聽見她來,是這種回應。房間裡正忙著吧,春光無限吧,有那樣美麗的女人服務,她在這兒幹嘛?!
徐靜遠怒了,尷尬又困窘,開門,走了。
她來幹嘛呢?她氣呼呼下樓,氣惱自己。她幹嘛擔心?搞笑欸,程少華根本不缺人照顧。他好得很!走出公寓大門,徐靜遠疾步離開。才走了五分鐘吧,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喊她,慌亂的腳步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