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神仙,災難來時誰也逃不過。
「等等,等等,沒必要那麼悲慘吧!我一向很看重自身安危。」她這才是惡毒的詛咒吧!沒一句好話。
什麼拐了、扭了胳膊,還被石頭砸腦,最後更慘的是跌落萬丈深谷……他與她有那麼大仇恨嗎?
韓重華不由得苦笑。
「我也一樣,所以各自保重,我往西山走時你便往東邊山頭去,我辰時出發,你就己時再走,咱們各走各路,別在山頭碰面。」她可不想正在蟄伏時,有個人像鬼魅一般的繞過來叮嚀「這鹿太大你扛不回去」之類的。
聞言,他兩眉微微一攏。「我不贊同,山就在那裡,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行走。」
她的要求太強人所難,誰知道他要辨的草藥在哪座山、哪個角落,無意撞上也是巧合,哪能強硬分配。
「成,那你先說說你接下來這幾日要往哪個方位,我避開就是。」戰家槍法所向無敵,她得避著點,以免有人在她狩獵時認出她所使的招式,繼而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他一笑,有些無奈。「不確定。」
好吧,她換個方式——「你開醫館也兼藥鋪吧!若是我在打獵時發現珍稀藥材,你收是不收?」這樣她還可以多一條生財之道。
「收。」照市價收購。
「好,那你少上幾次山,我多去溜溜,若有好藥材一定給你帶回來,瞧你瘦胳膊、瘦腿肚,弱不禁風的樣子,若是遇上了凶獸想逃都來不及。」只有填獸腹的分,一命嗚呼。
韓重華不禁好笑的想揉揉她的發,取笑她蝦蟆嫌天高。「這是我要交代你的話,你倒是反過來還給我,一個女人家別太逞強,適可而止,在家繡繡花、做做女紅也是生計。」
偏生她一樣也不會,太為難了。「韓大哥,你為什麼要當大夫,別跟我提懸壺濟世,救危扶弱之類的蠢話。」
原本要說的話被她攔截了,他只好照實說。「因為我只會種田和醫術,而我太久沒下地了,恐怕也生疏了,沒能種好作物,不過我有無數求助傷患的經驗,當個大夫是正途。」
他的手是用來救人,讓更多的人免於疾病之苦。
「那你之前在哪個醫館坐堂?」怎會想到在家鄉以一己之力開設醫館,沒有強而有力的靠山是開不長久的。
灑樓茶肆、煙館青樓都有特定的勢力把特,有的是權貴,有的是幫派,他們有著各自靠山令他人不敢造次,且再怎麼樣也不會鬧得不可開交,讓彼此難看。
他一頓,笑而不答,眼神幽遠的看向潺潺而流的溪水。「你後悔過和離嗎?將你兒女帶出那個有錢人家,不怕他們日後恨你。」
「恨就恨吧!為人父母的責任是將他們養育成人,之後的事我就不插手,他們只需對自己負責就好,而且不和離我才後悔,你認為我一個死了爹娘的秀才女兒鬥得過縣令之女嗎?」七品芝麻官的官帽也能壓死人,若是從前的戰鐵蘭倒是能壓死錢家人,她是從二品的鎮武將軍。
「立春妹妹,你的命運也挺多舛,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你離紅顏……」還有一段距離。
不是傾城傾國的絕代佳人,頂多稱得上清妍秀麗。
喬立春牙一咬,大口地嚼著魚肉。「不入你的貴眼倒是我的錯了,以後我會少在你面前晃動。」
眼不見為淨。
「我不是說你不好看,而是牡丹、芍葯各有風姿,各花入各眼,在咱們這個小地方,你也算是村中一朵花。」他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伹沒有一個能有她瞧得順眼。
大概是小時候的交情吧!他若未從軍去,喬夫子原本屬意他為喬家女婿,喬夫子不只一次半次調侃的說他倆很相配,他會是疼妻子的好丈夫,看他什麼時候遺媒來提親。
那時她才七、八歲,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只當是鄰家的小妹妹,他走時她還不及他胸口高,朝他拱鼻子扮鬼臉。
如今事過境遷,所有人都變了,當年的長輩一個個辭世而去,只留下令人懷念的回憶。
「不用解釋了,越描越黑,我既不是牡丹也非芍葯,我是多刺的月季,你少接觸我為妙。」誰靠近她就扎誰。
喬立春拍拍裙子,一看天色不早了,她打算將整理好的獵物帶下山,過兩日再自行上山。
誰知一轉頭,剛吃飽的兩個小傢伙都睡著了,難怪聽不到他們喳喳呼呼的聲音,崎嶇的山路對他們來說太為難了,能撐到此時已經很勉強了,負荷不了的體力也到了極限。
「睡著了。」韓重華脫下外衣,披蓋在兩個孩子身上。
「謝謝。」喬立春不自在的道謝。
「山風較寒,讓他們睡一會就叫醒他們,不然容易受寒。」他溫柔地說著,不想孩子受罪。
「好。」
孩子睡著,兩個大人不知該說什麼,坐在火堆邊看著清澈溪水流過眼前,幾條肥碩的大魚跳出水面,泛起粼光。
默默地靜坐著,聽著風中的沙沙聲,兩人的心中轉著萬千思緒,直到見山中霧氣漸漸凝聚。
「醒醒,寶哥兒、貝姐兒,我們要回去了。」喬立春沒急著將男子外衣還回去,她要等孩子慢慢清醒。
「娘……」喬雅音還一臉睏意。
「娘,我睡著了?」揉著眼睛的喬弘書微帶愧色,他不是故意睡著了,而是瞌睡蟲找上他。
「清醒沒,日頭要偏西了,趁著天黑前要趕緊下山,不然山裡很多兇猛的野獸就要出來覓食。」夜裡的山上相當危險,就是她也不敢多做逗留。
「娘,我怕……」她要回家。
喬立春順手抱起女兒。「不怕,我們這就回去了。」
「還是我來吧。你牽著寶哥兒,若是信得過我就把一些獵物放在我的籮筐底下,上面用藥草覆蓋,免得讓人覬覦。」他指了指她滿得掛不上的獵物。
「怎好勞煩你。」她小小地推辭了一下。
「若你走到一半出了事,我才對不起自己,女人真的不適合干獵戶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