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葉冷冷的瞪著女兒的遺體,「既然她想當郭家的人,就去當郭家的鬼!她的屍體就讓郭家去收吧!」說罷,他邁開大步走了。
他才離開不久,郭青陽的父母也收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兒子的屍體,夫婦倆哭得肝腸寸斷。
「孩子呀,你們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郭大娘淒厲地哭喊道。
「唉呀,人死不能復生……你們就節哀順變吧。」
「是啊,你們可要保重身體呀。」
旁人紛紛勸慰著他們夫婦倆,但還是安慰不了他們傷透的心。
夏就贏心想,郭家這麼窮,肯定沒有餘錢可以為兒子治喪,再說老葉擺明了不肯幫女兒收屍,要將女兒的後事丟給郭家,這對郭家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難以負荷。
她不知道便罷,如今讓她撞上了,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打定主意後,夏就贏走上前,「郭大叔、郭大娘……」
郭家夫婦一看到她,皆是一愣。
「你們放心,淑娘跟青陽的後事由我來處理。」夏就贏說道。
此話一出,不只郭家夫婦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就連一旁圍觀的人也都驚呆了。
夏就贏眼底有著憐憫,真摯誠懇地道:「就算無法風光大葬,但我也不會委屈他們的。」
聽她這麼說,郭大娘忍不住放聲大哭。
夏就贏讓郭家夫妻賒賬買了兩副薄棺,將郭青陽跟葉淑娘入殮。
知道這趟活兒不但沒錢可賺,他們還要貼銀子進去,黃娘雖然不是很贊同,但也打心裡可憐這兩個孩子,倒也沒說什麼。
可是夏長壽一得知女兒免費為人治喪,而且一次還兩個,氣得從賭坊趕回家。
「你這賠錢的丫頭!」他氣呼呼地吼道:「老子都沒錢可賭了,你還借錢幫人治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看著夏長壽,夏就贏想起了老葉,他們都是沒擔當又殘酷的父親,可惡又可恨。
「爹,咱們這行當是一種功德,就算沒錢可賺,既然碰上了,也沒有不幫忙的道理。」她續道:「我碰上了這事,那表示我跟他們有緣,注定要幫這個忙,不就兩副薄棺,其他的東西都由我一手包辦,花不了多少錢。」
「都是你這晦氣的丫頭!」夏長壽不滿地道:「自從你活過來之後,整個赤石城都不敢找福全治喪!」
黃娘聽了沒好氣地反駁道:「孩子的爹,你說的是什麼話?贏兒能活回來,那是老天垂憐,說不定就是平日咱們積累了陰德,你怎麼……」
「你這個蠢女人,都你教出來的好閨女!」夏長壽罵完作勢要打妻子。
夏就贏一個箭步上前,擋在黃娘面前,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你敢?!」
迎上她那無畏堅毅的目光,夏長壽不由得一驚,他從不曾見過女兒這個樣子,老實說,自女兒「還魂」之後,他其實一直對她心存畏懼。
他總覺得女兒雖然活了過來,但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似乎有個他不認識、天不怕地不怕又強悍的女人住在女兒身體裡。
「爹,」夏就贏冷肅地道:「我知道你以前會打娘,但我告訴你,要是日後你再對娘動手,我絕不會饒過你。」
她的警告教夏長壽心裡一顫,可他怎麼能在女兒面前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他眉心一擰,臉一沉,故作鎮定地道:「你這個不孝女,居然敢威脅老子?」
「我不是威脅爹,是勸告爹。」夏就贏唇角一勾,「福全葬儀的事,不是爹作得了主的。」
「你……」
「爹若想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睡,日後可得收斂著脾氣。」說完,夏就贏便拉著黃娘走開了。
夏長壽看著女兒的身影,氣得咬牙切齒,「好你個死丫頭,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我夏長壽還是你爹呢,走著瞧!」
在夏就贏的幫忙下,郭青陽跟葉淑娘順利下葬了。
正如她所保證的,她雖然無法將他們風光大葬,但也沒委屈他們。
她為他們整理儀容,還幫葉淑娘畫了個漂亮的新娘妝,並為他們換上新衣,讓他們能體體面面的上路。
不只如此,她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幫他們糊了一間溫馨的宅子,教他們能在另一個世界組織家庭。
為此,郭家夫婦萬分感激。
在為兩人治喪的過程中,夏就贏發現郭家真的非常窮苦,他們是小佃農,郭大叔幾年前傷了腳,至今不良於行,無法負荷粗活;郭大娘要照顧兩個十二歲及十歲的孩子,還有年邁多病的公婆,根本幫不了農務,也因此郭家的生計重擔幾乎都落在郭青陽肩上。
如今郭青陽死了,家裡老弱病殘,無以為繼,生活堪慮,說來這全是因為區家跟老葉的一樁「交易」而起。
一個用金錢買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兒,一個為了錢逼女兒撇下愛人出嫁,這不是交易,什麼是交易?
說來,老葉跟區家都得為這件憾事負責。
於是,夏就贏決定到區家一趟,為失去經濟支柱的郭家爭取一些賠償。
第一天到區家求見當家的,家丁說他出城辦事,不在府中。
由於前一晚她特地打聽了一下,知曉婚事是由區家太夫人作主,於是第二天再上門,她求見的人是太夫人。
區太夫人早已得知葉淑娘跟郭青陽殉情之事,這些日子心裡都慌得很,如今負責治喪的夏就贏突然求見,她心驚不已,哪裡敢見她。
就這樣,夏就贏又撲了個空。
可她不死心,第三天又再來。
「姑娘,求求你別再來了,我家太夫人不會見你的。」家丁一臉為難。
「我一定要見府上的太夫人,請她到郭家向青陽跟淑娘致意,以告慰他們在天之靈。」她相當堅持。
「唉呀,」家丁面有愁色,「你……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是啊,夏姑娘,我家太夫人怎麼可能去他們的靈前致意呢?這不就等於承認是她害死了他們嗎?」另一名家丁此話一出,立刻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馬上改口,「不不不,他們是自己尋死的,不關我們太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