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就再幫我……」
「滾!」
她話未說完,大門裡傳出了男人的斥喝聲,緊接著一個身穿青色繡竹葉暗紋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正是周適才。
周適才聽說夏就贏連著三天都來打擾,為了討好岳母大人,他拍胸脯保證會趕走她,雖然他對從陰曹地府回來的女人有所忌諱,仍舊硬著頭皮出來處理。
夏就贏疑惑的看著他,「你是區府當家的?」
如果老葉就是要女兒嫁給這個男人,也難怪她寧可跳河尋短了,這男人都能當葉淑娘的爹了,居然還想糟蹋一個年輕的女孩?想到這裡,她不自覺板起臉來。「老葉就是要逼淑娘嫁給你?」
「葉家女兒要嫁的不是我,我是區府的姑爺周適才。」他回道。
「原來你是區太夫人的女婿……」她挑挑眉,「那好,勞煩你去跟區太夫人說說,請她到郭家向死者致意。」
「荒謬!」周適才冷哼一聲,「尋死是他們自己選的,關區家什麼事?」
「要不是區家以聘金利誘老葉,淑娘也不會被逼到走投無路。」夏就贏續道:「再說,區家明知道淑娘已心有所屬,為什麼還要棒打鴛鴦,壞人姻緣?」
「你胡說什麼?誰知道葉家的女兒早已跟郭家兒子好上了?」他輕蔑的道:「要是咱們知道,還會想娶她進門嗎?」
「就算區家事前不知情,現在也該為這件不幸的事做出一點彌補吧?」她據理力爭。
「彌補?」周適才不以為然地哼笑道:「你該不是來討喪葬費的吧?」
「我是來要郭家的安家費。」夏就贏神情凝肅地道:「若區家不怕冤魂作祟,可以不付這筆錢。」
聞言,周適才身子一繃,「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走,我立刻報官!」
她沒有漏看他眼底的心虛和不安,心生一計,決定給他一個教訓。
「青陽,淑娘……」夏就贏突然看著他身後,神情嚴肅地勸道:「別怨恨,千萬別成了厲鬼。」
周適才看著她的表情,再聽她說這樣的話,背脊一聳,一股寒意自腳底直達頭頂。
兩名家丁聽見她說的話,也嚇得臉色慘白,不自覺倒退三步,雙手在胸前合掌。
大家都知道她是死了又活過來的人,自古就有傳說,去過陰曹地府的人就算回來了也不算是完整的人,能夠遊走在陰陽人鬼之間,看得見那些人們看不見的東西。
「你……你別在這裡裝神弄鬼……」周適才表面上力持鎮定,可是他那顫抖的聲線完全透露出他的驚懼。「快!你、你們兩個快把這邪門的女人趕走!」
兩名家丁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
夏就贏見他們嚇得臉色發白,一陣竊喜得意。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慢慢駛了過來……
第2章(1)
出城近二十日,區得靜終於回到了赤石城。
馬車快接近區府時,他撩起車簾,就見一個年輕姑娘跟周適才似是起了爭執,待馬車在府門前停下,他馬上下了車。
「爺,您回來了。」兩名家丁急忙迎上前。
「唔。」區得靜低低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向周適才,淡淡的問道:「姑丈,發生什麼事了?」
周適才像是見到救兵,急著說道:「得靜,這女人想找娘麻煩,你快趕走她。」
「噢?」區得靜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膽敢找他祖母麻煩。
他目光一凝,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生得標緻清秀,身材纖細,不過那一雙水靈大眼透露著強悍,正定定的瞪著他。
「爺,她是福全葬儀的夏就贏……」家丁靠近他,悄聲道:「那個從陰曹地府回來的女人。」
區得靜一聽,不自覺挑了挑眉,瞅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好奇和興味。
他雖不是好事之人,也沒閒功夫打聽不相關的人事物,但也聽過一些關於她的傳奇。
與此同時,夏就贏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她不得不說他長得還真是好看,長而濃密的劍眉帶著一絲肅殺,兩隻黑幽幽的眸子注視著人的時候猶如利刃,高挺的鼻顯得他冷傲孤高,那緊抿的唇讓他有點難以親近。
儘管他一身衣著並不特別貴氣,但他那一身孤傲又強勢的氣息告訴她,他就是區府的當家主事者。
「你就是區府當家的?」她問道。
「正是。」區得靜直視著她,「姑娘是……」
「我是夏就贏。」她回道
「夏姑娘有禮。」他客套的一揖,「聽說你要找我祖母?」
「沒錯。」夏就贏有點不悅,「我已經連續來訪三天了,太夫人卻因為心虛不敢見我。」
「心虛?」說完,區得靜疑惑的瞥了周適才一眼。
周適才眉心一壓,表情顯得為難又有所顧忌。
「夏姑娘何出此言?」區得靜問道。
「你可知曉區太夫人為你覓了門親事?」
區得靜微微頷首,「知道。」
聽到他承認,夏就贏秀眉一擰,眼底滿是責備,「那位姑娘已經跟她的情郎跳河殉情了。」
聞言,區得靜心頭一震。
「就因為區家用聘金利誘老葉,老葉便棒打鴛鴦,強拆姻緣,教兩條年輕的生命就這麼沒了,難道區家一點責任都沒有?」想起那對可憐的小情侶,再想起老葉那無情冷酷的樣子及郭家堪憐又堪慮的處境,她頓時一股火氣往上竄。
區得靜看向周適才,口氣冷冷地問道:「姑丈,真有此事?」
「是……是的。」周適才努力壓下不安,嘴硬地道:「不過這事哪怪得了咱們區家,是她自己要尋死!」
祖母為他覓的婚事竟害得兩條年輕無辜的生命就此消失,區得靜就算不震驚也難免遺憾。
大家都說他克妻,沒想到這回居然連人都還沒過門就死了。
這不是預料中的事,也沒人存心希望如此,他知曉祖母此刻想必相當心慌憂懼。
他對祖母向來孝敬,即使認為祖母得為這事負起一部分的責任,他也不忍苛責,更別說讓祖母出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