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知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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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當然,她對他一無所知,而他對自己保證,他會讓她熟悉他的一切。

  「我不會讓襄依喜歡上我的,」他說著皺起眉,「你說她崇拜我,不會已經到喜歡的程度吧?」

  他早就習慣女人看他的眼光,根本是視若未見,也沒去注意襄依怎麼樣。「難說。」

  「你很保護你姊。」

  她沒回答,彷彿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既然這樣,開會你自己來跟我開,怎麼樣?」

  她沒有回應他的微笑。「我也不適合。」

  他心一突,她是說……她不適合他?「你怎麼不適合了?」

  他忽然想到-難道……她喜歡女孩子?他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他會如何?

  「我沒興趣。」

  她一向簡潔的用字,現在他覺得分外不夠。「對什麼沒興趣?」

  她皺起眉,好像在思索適當的詞彙;他的心提吊著,就怕她的回答是他不想接受、卻也無力扭轉的那種。

  好半晌,她才終於說:「關係。」

  他小心翼翼地追問:「關係?你是說愛情?」

  她眉蹙得更緊了,然後慢慢舒開,語氣也轉為確定:「沒有這種東西。」他訝然。

  「你為這個情人節專刊想了那麼多,卻說沒有愛情這種東西?」

  「別人想要,我可以理解。」

  「那這個別人想要的愛情,是什麼東西?」

  「兩人彼此關懷,是友情變成親情。」

  「為什麼就不能是愛情?友情和親情也是一種感覺和聯繫,為什麼這兩種可以存在,愛情就不行?」

  他的心在跳,他不懂為什麼還不熟識她,就能跟她辯這種問題;但她的答案變得很重要,他在乎她的想法,想弄清那顆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

  最諷刺的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也不確定自己真的想要那種近乎浪費時間的東西,他應該和她擊掌乾杯,互稱同道人才是,為什麼竟希望駁倒她?

  「燒得熱烈,終成灰燼。」

  她說得輕而低柔,那雙清澄的眼此時不像是孩子的,而像是僧人的,好像能看透渾濁的世事,而自己不被沾染。

  他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她。他一向為自己的理智自豪,此時卻感覺心被紮了一下,無端抗拒起來——

  「你有過實際經驗嗎?還是純理論?」

  「不必死過。」

  他已經漸漸習慣她的說話方式了。她是說不必死過也知道死不是好事,很多事情不必親身經歷也能明白。

  「如果真能燒得熱烈,不也很值得嗎?」

  「兩敗俱傷。」

  他直直看著她。那麼柔軟的聲音,說著那樣決絕的話語,像是一種警告,又似一聲歎息。

  因為她看過襄依失戀受傷嗎?「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她點頭。

  「你記得我們在派克屋見過面?」

  她看著他。

  「那時,你是女生裝扮。」

  她仍未反應,但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你是因為那個姓楊的男人才打扮成那樣,對不對?」

  這樣追問好嗎?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做錯了什麼事對不對?對你姊嗎?」他確定他沒有看錯,她眼中那種硬度又回來了。

  「他甩了你姊,所以你決定懲罰他?」他輕聲問。

  「為什麼?」她反問。

  他懂,她是在問他為什麼要管閒事。「我想知道你的事,真的很想,就算是冒犯你的隱私,我也沒辦法不去想。」

  「想了又怎樣?」

  「想了就可以更瞭解你。」

  她搖頭。

  她是在說要瞭解她沒這麼簡單,還是不想要他瞭解她?

  「你有你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有些時候,想要建立關係,兩人就會相撞、推拉、衝突。」

  在她表示什麼之前,他很快又說:「如果只有一個人想要建立關係,這種衝突就會免不了。」

  「戰爭?」她簡單問。

  「不是,」他也簡單答,「衝突會化解,如果那個想靠近的人是真心的。」真心,他說得很保守了,聽來卻仍然太強烈。不過他是用假設語氣,只是假設而已。

  她站起來。「不是真心。」

  他也跟著起身。她說他不是真心?「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

  「手段。」

  他用了手段?他啞口。的確,他利用工作,又利用襄依,不是單純地去認識襄知,而是用他認為最快速有效的手段。

  誰知捷徑成為死路,她瞭然的眼光下,他無可辯。

  她沒道別就往門口走。他對自己苦笑,自己向來嫌女人吵,現在出現一個敲不開口的女孩,遭報應了吧。

  她想走,他沒辦法留;他是躲避女人的高手,要做留住女人的事,一時間不知從何做起。

  「我會用真心。」他在她背後說。

  大概是被她感染了,他說話也開始言簡意賅、一言多意。他是說他不會再用手段找捷徑,他會給她看他的真心;他會尊重她的意願,不論是不想說話,還是想扮男裝,甚至那顆不願被打擾的心。

  啊,不!最後一項,他會尊重,但不保證不去敲她的心門。

  他說的話,自己也沒有想清楚。本來只是對她好奇,後來發現她想法獨特,自然惜才起來,但怎麼就不自禁談到真心與關係呢?

  本能就知道她心防之強,比起他的更甚。他行事一向多謀,見機便把握,誰知對上她,贏了第一場小戰役,卻埋下失去整場戰爭的危機。

  啊,不對,明明跟她說不是戰爭。他歎息,男人的求勝欲和攻擊性,絕對會把她推得更遠;她用短短幾字便讓他明白,不管他布的是什麼局,她根本不想跟他玩。

  她沒有回頭,真心二字,他自己聽來都像空氣般虛渺。但他知道她聽見了,不多話的人,聽得怕是更清楚吧。

  她說的每個字,他牢牢記住了。

  第3章(1)

  「What the F——」

  這是房凌光對牧大的決策最常有的反應,冬湘宜再怎麼習慣,還是頭痛起來。房凌光是社內最資深的編輯,從一開始就跟著牧大,早該成牧大肚裡的蛔蟲,為什麼還老大驚小怪地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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