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自己,一心只想成功、成名,曾經連踩在這群孩子頭上都不足惜,她比襄知還虛長兩歲,到底活到哪裡去了?
優年靜靜地離開,心中有了新的決心。她會做好這個特別報導,比進這一行以來任何專案都要認真。
***
公車上,牧洛亭聽完優年的事後問襄知:「真的可以信任那女人嗎?」他對那蛇蠍女的氣還沒消。
襄知點頭,然後微笑。「不過,我更相信孩子們。」
「孩子們?」
「他們能融化任何人的心。」
牧洛亭笑了。「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原來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襄知的問題讓牧洛亭一愣。看到襄知嘴邊興味的笑意,他心咚了一下。小知……又開他玩笑了?這樣的時刻似乎愈來愈頻繁。他笑起來,非常開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我哪敢?一切都聽我的小知大人兼夫人的!」
這下輪到襄知眨眼,小臉有些紅,牧洛亭歎口氣轉開眼又轉回。
「怎麼了?」
「想吻你,又不敢。」他對她耳語。
襄知嬌嗔的樣子太珍貴,所以他每次都會很崩潰。為什麼從來不是發生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而是像現在好死不死杵在滿是人的公車上?
襄知轉開頭,紅紅的嫩頰如同彩霞,他真的很想、很想一口咬下去。這種衝動也來得驚人頻繁,大概跟她在一起每十秒就會產生一次吧。
「你真的要把案子交給我們嗎?」
他的聰明小知,知道及時轉開話題,拯救他於大大「變身」而嚇壞四周老弱婦孺的丟臉命運。
他嚥了口口水才能說話。「嗯。我從來沒立過什麼不准辦公室戀情的規矩,吃過NOW!上上下下不知幾對的喜酒了!那時直播後風口浪尖,權宜地強調情人節專案的特聘已經結束,那些狗仔隊才不會拿我們的職位來做文章。但我才不會笨到繼續浪費我的最佳資源。」
「襄依跟我是你的最佳資源?」
「襄依是跟著沾光,你別告訴她就好。」收到愛護姊姊的小妹不贊同的一睨,他立刻舉起雙手,「開玩笑的!襄依能力當然沒話說。」
「什麼新案子?」
***
接下來幾天,牧洛亭派了幾名下屬參與節目的製作。優年驚愕不已,原本擔
心牧洛亭必然會反對,沒想到還支援她的案子,訂為NOW!的兒童節專刊主題,全權交與襄知與襄依製作,準備平面與螢幕同時放送,讓優年的特別節目吸引更多眼球。
牧洛亭對襄知的用心,優年有了更深的體悟。在她那場驚天動地的直播之後,基於對襄知的情感,牧洛亭對她會如何大加報復都情有可原,現在竟能不計前嫌,出手相助……那究竟是一份什麼樣的情感?幾乎超越了優年所知所見的一切經驗。
雖然一直沒見到他本人,不過這樣也好,只要想到那場面她都會深深汗顏。該來的總是會來,希望自己到時已經準備好了。
對牧洛亭那份莫名其妙的愛憎執念,似乎漸漸被對襄知那種人格魅力和胸襟的深切感念所取代,她居然全心希望襄知能夠……接受她,希望在襄知眼中看到認可。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她也無法釐清。
「喂!你又在作什麼白日夢?小不點已經等你好久了!你這個主播到底是怎麼當上的?」
房凌光那欠扁的聲音成功地把她拉回神來。「你向襄知借百分之一的耐心,大概就可以慢慢去掉暴龍的大名了。」優年毫不留情地反擊。
果然,房凌光眼中立刻冒火,奇的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那雙大手沒有揮向最近的物品,那個f開頭的字眼也沒爆出,只見他哼一聲,「我天天都在向小不點借耐心,你要借的才多吧?就從那個目中無人的態度開始矯正起。」
她瞪他,她跟這個男人真是不對盤。「你到底來幹嘛的?據我所知專案裡沒你的名字!」
「笑話!我是NOW!最資深主編,任何NOW!的專案我都有權監督,不然你去問姓牧的!」
「稿子都還沒定案,你主編個什麼勁啊!明明是襄知跟我的案子,你湊什麼熱鬧!」
「我——」「好了。」
襄知低而軟的聲音只要兩個字,鬥雞般的兩人立刻閉嘴,像小朋友聽到老師的指令。
「清單有問題?」襄知問。
「沒有。」優年立刻向襄知保證,「上頭這次給我充足的預算,所以你提的學校都沒問題,我跟NOW!的記者會親自去走訪。」
「這次?」房凌光哼了一聲,語調誇張。他在諷剌優年「這次」預算充足,必然是上次那直播收視破表得來的獎賞,還有臉當著襄知的面提!
優年臉轉紅再轉黑,正要跟房凌光翻臉,襄知問:「Winnie姐呢?」
房凌光嚇了一跳。「我、我急著趕來,忘了叫她……」接到襄知的電話,他大吃一驚,她精簡地解釋這個兒童節專題,他心跳如雷,只聽清大概一半,其中請他派Winnie來的部分不知怎地就被他給漏掉了,興匆匆趕過來「關心」跟「監督」。
「喂!我們要的是金采獎三次得主Winnie小姐,不是您主編大人好不好!」優年幸災樂禍,看房凌光臉紅了。哇,天下奇觀喔!花心大暴龍臉皮天下第一厚,居然血色還能染到表皮上?她該拍下來才對!
「現在打吧。」襄知說,房凌光忙不迭掏出手機找人。
襄知起身對優年說:「第二份是合同部分,請看一下。」
他們在她電視台裝潢閃亮的大廳裡,襄知朝標明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男士與女士剛好分在大廳兩端,襄知走了幾步,房凌光也邊講手機跟在後面。
優年後知後覺,兩秒後才跳起身來。襄知毫不猶豫走向的是男士洗手間,而房凌光則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襄知……是女的啊!難道……難道房凌光還不知道?難道……只有她知道?優年腦袋轟地懵了,除了她到底還有沒有人知道?襄知家人當然知道,那……牧洛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