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知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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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即便知道襄知以男子身份活著,她完全沒想到竟是如此徹底!這是怎樣的決優年能夠想像,進了洗手間襄知可以用隔間馬桶,其它生活中的種種細節,

  襄知也必然有各式方法應對,但她實在沒有辦法想像自己能這樣活著。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她發現自己真正關心起襄知,也感到莫名的心疼,有點像是對妹妹,或……弟弟。她知道襄知極度成熟,也許勝過她認識的所有人,這使她更想去瞭解襄知。這樣的活法,必然有它的道理。

  而那天牧洛亭闖進她的攝影棚裡,她只當他是要保護襄知不受自己欺凌,難道也是要保住襄知的男子身份還有生活方式?

  優年感到背後一片冷汗。她做了什麼?把襄知變成名人,不等於毀了襄知?而襄知仍願意為孩子們再站出來,不畏懼閃光燈的可怕……

  「優主播?」

  優年一跳,她正呆站在沙發椅旁,而牧洛亭居高臨下地看她。

  「牧、牧總編……」他怎麼來了?那次直播之後,優年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請牧洛亭再進TTV一步。

  牧洛亭帶著冷意的俊臉沒有對她奇怪的結巴做出反應,優年定了定神才說:「襄知去洗手間,」又趕緊補充:「房主編也跟去了。」

  牧洛亭微點頭,似乎理所當然。

  優年沒辦法追問什麼,只能深吸一口氣調整心情,她有很多話必須說。「我想……鄭重跟你道歉,也想謝謝你的幫忙。」

  「如果不是小知所願,我本不會輕易原諒你。」牧洛亭淡道。

  「我知道。」優年低下頭,「我想盡我全力彌補,除了節目跟專刊以外,還有什麼我可以做的,或者以後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不會推辭。」

  「既然原諒,就不必再掛念了。」牧洛亭說。

  優年抬眼看他,心中黯然。有些人,不會輕易交心,牧洛亭在這一行打滾比她久,也爬得高得多,看過潮來潮往、樓起樓塌,要能真正入他眼談何容易;而觸到他底線後不被從此拒於千里之外,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做錯了,可以道歉,失去做朋友的機會,或許再也無法挽回。

  優年默默立著,房凌光跟襄知一起回來了。

  「你!」房凌光大感意外,接著瞇起眼,「你是來探班還是抓人?」看了一眼優年。

  「接小知。」牧洛亭毫不避諱。

  房凌光張大嘴又閉上,接著又張嘴想說什麼,大約是「我也可以送他啊」之類的廢話,不過襄知看他一眼,他就沒聲音了,優年忽然想笑。

  眼前的形勢,在她的銳眼下可說是無所遁形。

  原來,都是因為襄知。

  如果是幾天前的她,一定會嫉妒地想:襄知到底有什麼手腕,為什麼能同時

  被這兩個大型男看上?現在的她只對房凌光有點同情,他根本跟不上襄知的層次,也比不過牧洛亭那種深情的霸氣。

  一開始就輸了,有點像自己一樣,優年真是心有慼慼焉。

  姓房的絕對看不透,那由她來指點也成。

  「襄知,你的進度超前,先走沒關係,」優年說。

  「你們有工作上的事嗎?」房凌光問牧洛亭,看來仍心懷希望想當跟屁蟲加電燈泡o

  「你跟我還有工作上的事。」優年毫不客氣地澆熄那道希望的火苗。

  房凌光瞪眼。牧洛亭不管兩人是不是會打起來,拉了襄知便離開TTV。

  ***

  「我能認識你嗎?」

  這個特別報導的標題果然特別,在優年的TTV兩小時特別節目及NOW!的兒童節特刊封面同時採用,一夜之間成為無人不知的爆炸性話題。

  優年自從那次直播大紅之後,雖然有人質疑她訪問襄知的動機,還有提問上極端的尖銳,但她的名字卻更響亮了,顯然是沾了襄知的光,只要在網上搜索那段專訪視頻時自然會看到。跟著襄知紅了,NOW!的知名度在牧洛亭對襄知的表白大放送之後當然破表,簡直變成年度愛情雜誌。

  這些都是襄依這個公關口中的「完美風暴」,也就是所有焦點集中、關注水漲船高,造成無可抵擋的尖峰話題。在這時候及時推出他們的專案,就算是「認識所謂特殊兒童的正常人生」這樣嚴肅、不具娛樂性的課題,也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

  再加上TTV與NOW!雄厚財力所加持的密集廣告,名心理學家及教育專家被請來背書,當下最紅嘻哈歌手Talent不但寫了首歌當OST,還自承也是「特殊兒童」長大的。

  「我能認識你嗎?」這特別節目不紅才怪。

  不只Tales,優年在襄知推薦下請來以前潛藏著、但向來慷慨捐款、或私下當志工的許多名人;這些人成長過程中都被貼上過各種「不正常」的標籤,大眾才驚覺所謂的「特殊」其實只是「不同」,搞不好還是「天賦」的代名詞,各種多樣的行為表現及生活方式,根本很難用死板板的小框架去強迫定位。

  得過無數國際電影大獎的知名演員宋鳶懿在節目中說:「如果你認為我很能表演,情感很到位,那是因為我有這樣的心性與情感。但你若知道這種性格從小讓我被人看成『有病』、『過動兒』、甚至『躁鬱症』,吃過多少苦,讓我跟家人流過多少眼淚,你會怎麼說?如果你的孩子也有這樣的行為表現,得到這樣的診斷或標籤,你又會怎麼做?」

  知名心理醫生及教授沈蔻生在節目中詳細分析一些病理上的定義,最後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同情身體上得病的人,但通常害怕、甚至討厭心理及腦部或精神上失調的人,其實在醫學上,兩者都是病變,應該受到同等的關懷待遇。」她又強調:「最重要的是,很多失調並沒有到『疾病』的程度,可是我們隨便丟一句:『自閉!』『憂鬱症!』卻能嚴重影響到一個人,特別是孩子的情緒、成長與生活。就像隨便罵人『性騷擾』一樣,標籤是一種語言暴力,可以輕易傷人,還可能是永久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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