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知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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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頁

 

  「你比我還受驚嚇,牧洛亭……你真是的。」

  他完全沒有意料到,但她的話穿透他的身體,像她的體溫一樣安慰了他,終於開始平復他心痛激昂的身心。

  他緊緊擁住她,彷彿要把他的心貼住她的,感受那份跳動,確認她仍完好,沒有受到不可彌補的傷害。是因為他……自責是最苦的藥,怎麼也吞不下去。

  「你變得更難受了。」她搖頭,抬起臉來,「如果抱你不能讓你開心一點,那以後……」她拖長聲音。

  他不能不笑,雖然還是帶著苦意。「不想放開,但一定得馬上帶你去看傷口,頭部不能亂來的。」勉強鬆開她,半擁著往停車場走去,她止住他。「還是坐計程車吧。」

  他又苦笑。她比他還瞭解他,他現在開車大概不安全。

  掏出手機報警後,他在車中變得異常沉默。襄知搖了搖被他緊緊握住的右手。

  「牧洛亭,你難受我也會難受,我們會加倍彼此的難受。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那為我笑一個?」

  他深吸口氣,終於搖頭笑了。「我的小哲學家,你就是有辦法說動我。是我不好,你受傷了還害你說這麼多話,就為了安慰我。」他把她手握得更緊,「我還在學習,每天又多認識自己一些,不管我們的處境多糟,能跟你這樣走,真的太好了。」

  她微笑,終於不再說什麼。他閉上眼睛,感受她貼在他身側給他的那份無比安心感,眼眶在發熱,但他心底終於踏實了。她很堅強,比他還堅強,他沒有保護好她,但他會試著做得更好,她會幫他的。

  ***

  「狗仔公然傷人,這就是志工行善的代價?」

  優年的「優先特報」當天就播出襄知被圍堵受傷、及時被牧洛亭救出的監視畫面,一時公憤排山倒海而來,警方特別聲明會嚴辦,但群眾的力量被激怒可等不及,畫面上出現的狗仔記者被人肉搜索出來一個個點名,有照片、有資料,惡名傳千里,還有人揚言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下子狗仔變成野狗被人追捕,沒躲好的被圍堵臭罵,視頻還傳上網供大家欣賞,充分嘗到被他們圍堵對象的切身體驗。

  這次事件也算因禍得福,自此沒有狗仔隊敢再近身跟蹤,而如果真有人還不怕死地亂登未經襄知與牧洛亭許可的居家照片,必然會受到襄粉與牧粉的大加撻伐,誰想作死自己?

  兩人終於得到某種程度的隱私,這要歸功於襄知形象正面,得到死忠襄粉的守護。

  不過這並不表示真的沒人敢打擾他們了。自優年的「優先特報」之後房凌光連環call上數小時,才終於等到回辦公室的牧洛亭。

  「姓牧的!小不點怎麼樣?上醫院了嗎?」房凌光衝進來就問。

  牧洛亭靠向椅背。「當然沒上,免得又被圍觀。」看了房凌光一眼才又補充:「看過我認識的醫生,縫了兩針。」

  「兩針!」房凌光臉色完全沒有改善。

  牧洛亭歎息。「凌光,她沒事,有事我不會在這裡。」

  「難說,你這個工作狂。」房凌光倒進牧洛亭對面的椅子,緩了口氣。

  兩人都知道牧洛亭工作狂之名就跟房凌光的暴龍之名一樣,最近起了突變。

  牧洛亭審視房凌光,眼光如可穿透後者,房凌光先移開眼光。「看什麼?」

  「凌光,我知道我在幹什麼。你呢?你知道嗎?」

  「什麼?」房凌光果然一臉莫名其妙。

  牧洛亭收斂自己眼中的凌厲,輕歎口氣,基於死黨兼事業夥伴的情誼,加上對這個摯友的深刻瞭解,有些話既是不好說,也是不能說。

  「你換過多少女友,我從不置評,因為你沒有放全心進去,對方多半也知道。這次呢?我必須問,因為我自認有資格問。」

  比起上次如同宣告所有權的霸氣,這次他說得不能再婉轉了,牧洛亭語氣雖平和,臉色卻無比嚴肅。

  房凌光極少看到好友對他展現這一面,一時說不出話來。姓牧的到底在說什麼?他嗎?換過多少……女友?

  腦中有什麼鏗鏘一聲,房凌光跳起身來,又坐倒回去,瞪大眼看著牧洛亭,像被什麼突然擊中。

  什麼意思?姓牧的說話風格愈來愈像小不點,他似懂非懂,又或許,不想去懂……

  難道是說他愛上小不點?那個看不到半根毛的小毛頭?怎麼可能?!

  想衝口而出「喂!我要交的可是『女』友!」不知怎地竟出不了口,好像光這樣說就會損到小不點。他是怎麼了?他什麼時候愛上小不點?不對!是姓牧的腦袋短路,說的什麼鬼話!

  但房凌光仍呆坐著,腦袋在嗤笑駁斥,嘴巴卻像啞了。

  「我不是為小知問的,我是為你問的。」牧洛亭低聲說,「回去想想吧!有答案了再來找我。」

  房凌光仍瞪著大眼看牧洛亭,沒有動作;牧洛亭走過去把他拉起來,毫不客氣地推他出門。

  門喀地關上,房凌光才倏然驚醒,回身就要捶門,拳頭在空中頓住,身後起了一片抽氣聲,他咬牙收回手,大步離去。

  牧洛亭一踏進家裡,立刻到處找襄知;當在浴室裡看到在吹頭髮的她,腳步在大開的門外兩尺停住。

  從眼角瞟到他,襄知抬頭對他一笑;她穿著簡單寬鬆的T-shirt加七分運動褲,跟個高中小男生似的,但為什麼看起來仍是要命的性感?

  心在跳,不過當她踏出浴室,手隨意撥開眼上的劉海,他的心思立刻被移轉。

  「我看看。拆線後還疼嗎?有沒有留疤?」

  她歎口氣,認命似地抬頭讓他檢查,他的眼光像是在看一顆寶石是否留下瑕疵,看得濃眉深蹙。

  「牧洛亭,你是怕我破相?」

  他正要說「當然」,才領悟到她的意思。別人所謂的破相,對於千方百計要掩飾美貌的她,實在不適用。

  但他還是捨不得啊!這樣的心情,她會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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