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兒?」這次輪到何啟烈要啞口無言了,他怎麼都無法想像荻蔚走在伸展台前的景象,更無法捕捉荻蔚在攝影師和鏡頭搔首弄姿的表情。
他的荻蔚不會!
他決不會讓他的老婆拋頭露面的去當模特兒。
「尊夫人的意思可能是希望得到你的同意。」
「她已經答應你了?」
「還沒有。」
「那我勸你也可以死了心。」
楊亞衡用不怎麼贊同的眼神看著何啟烈,他禮貌的和何啟烈談是給何啟烈面子,他們心裡都有數,鍾荻蔚不是那種讓人家牽著鼻子走的女人。
「請問我要怎麼樣才可以連絡上尊夫人?」
「楊先生!你還聽不懂我的意思嗎?」
「或許你應該先問問尊夫人的意思。」
何啟烈實在想下逐客令,半個小時後他還有一個手術要做,他不能讓自己的心情受到外界影響而妨礙到他專業水準,他必須對病人負責。
楊亞衡實在有喧賓奪主的嫌疑,他憑什麼這麼的篤定,這麼的坦然,他難道不怕他們夫妻反目嗎?
「先生!等一下我必須給病人動手術。」
「我馬上走。」楊亞衡站起身。「麻煩你將相片交給尊夫人,並且請她和我連絡好嗎?」
「她不會去當什麼模特兒的!」
「讓她自己拒絕我好嗎?」
何啟烈捏著手中的相片,他實在想當著楊亞衡的面將相片撕個粉碎,來表示他的憤怒和不滿。
他一定要和荻蔚談個清楚。
她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讓他吃醋、嫉妒?
「那我走了!」楊亞衡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頭來看著何啟烈。「留得住的是怎麼也跑不掉,會跑掉的又何必費心去留。」
「荻蔚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我的感覺而已。」
「你的感覺未免太豐富了!」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楊亞衡似乎是存心挑釁,非叫何啟烈抓狂不可的意思,「你一定也知道她說不定會接受我的提議,你可以不告訴她我來過的事,但是台北這麼小,我和她終究有碰面的一天。」
「那時她說不定有八十歲了。」
「我願意碰我的運氣。」
「你好像是存心的!」何啟烈冷漠的看著他。
「存什麼樣的心?」
「你自己心裡有數!」
楊亞衡不再多說,打開門瀟灑、翩然的離開,難題和抉擇就留給何啟烈自己去傷腦筋。
門一關上,何啟烈立刻就拿起話筒撥號,接電話的正好是鍾荻蔚。
「荻蔚!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開玩笑,今天晚上八點以前我會到家,我要你在家裡等我,不要想考驗我的脾氣,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說個清楚!」
話筒那端是一片寂靜的。
「荻蔚!你到底聽到沒有?」他已經是用吼的了。
「聽到了。」
「回家等我!」
「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她的威脅語氣從話筒的另一端明顯的傳過來。
「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他的話才剛說完,荻蔚立刻連一聲再見也沒說的就掛掉了電話,他愣愣的拿著話筒一會,荻蔚現在有膽摔他的電話,看她晚上要怎麼向他解釋!
*
眼前的景象令鍾荻蔚實在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何啟烈沒有潔癖,但是他起碼是一個愛乾淨的人,結果她眼前觸目所及的客廳簡直就如同災難現場一般。
沙發上堆著他的襯衫、報紙、吃過的便當盒、啤酒罐,總之零星的東西一大堆,她幾乎要忘記原來清爽、高雅的客廳是什麼模樣了。
難道男人都是這種德行嗎?老婆離家數天就立刻出問題,連何啟烈都一樣。
她實在是看不過去,他現在應該能體會到她的好處了吧?她隨手收拾起客廳的那一團糟,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即使臥室成了垃圾堆,她也不會吃驚。
客廳收拾妥當後,她走向臥室的門,轉開門把,她又吃驚了。
臥室的景象好像她走的那天清晨一樣,枕頭、棉被都沒有被睡過的痕跡,梳妝台上已沾了些灰塵,整個臥室是那麼的空寂、那麼的冰冷,一點人氣也沒有,她不禁要懷疑這些天何啟烈是在哪裡睡的,客房嗎?或者是根本沒回來睡?
她感到一陣的憤慨。
她用力的帶上了臥房的門。
怒氣沖沖的走回廚房,她拚命的刷洗著瓶瓶罐罐,即使廚房已多日沒有使用,但是她依然刷洗得非常起勁,那些鍋碗瓢盆被她洗得晶亮、光潔。
廚房忙完還有一大堆的髒衣服,她表現的就像是何啟烈的專任傭人似的,她明明可以不做,她明明可以讓他生活在豬圈裡,結果她狠不下心,她的母性油然而生,何啟烈三十好幾了,但是忙碌的工作已經使他習慣於她的照顧,她的伺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她全部忙完已經九點了,而說在八點以前會回家的何啟烈卻不見人影。
她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打開了音響,一邊聽起音樂,一邊喝著咖啡,她的耐心已經訓練出來了。
沒一會耳邊傳來了大門的開鎖聲。
何啟烈一路上幾乎是飛車回家的,沒有被交警攔下沒有被開紅單子是他的佛幸,他怕回到家裡已經看不到荻蔚的蹤影,好在--
他的荻蔚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裡看著他,而整個屋子和客廳也是煥然一新,恢復到以前的窗明几淨。
「臨時和一個病人的家屬會談。」他先向她致歉。
「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她一副冷淡的表情。
「你還有其他的事嗎?」
「我只是好奇你要和我談什麼。」
「楊亞衡。」他放下他的公事包,將西裝隨手一擱,緊盯著她的反應。鍾荻蔚一副不清楚他說的是誰的表情。
「那個攝影師!」
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真的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