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點了點頭。兩人不著痕跡的向陽台走去,一路上和所有經過的人點頭、微笑,鍾荻蔚覺得自己的笑容都僵死了。
陽台上散發著她的香氣,她醉人的氣息。
「何啟烈是個傻子!」楊亞衡出其不意的冒出了一句話來。
「怎麼說?」
「他居然傻到會失去你!」
「他並沒有失去我!」
「那你對你和他目前的狀況要怎麼解釋?」
「我不需要解釋!」她背倚著欄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楊亞衡!我們只是工作上的夥伴,是朋友,你不要過問一些你不需要知道的事!」
「你明知道我是關心你!」
「只限於友誼好嗎?」
「我做不到!」即使會搞砸一切,他還是要向她說出他心裡的話。「我真的做不到,每天這樣看著你,和你早晚的相處在一起,沒有男人會不動心的,你是每個男人夢中完美的女神。」
「注意到你自己說的『夢中』嗎?不要把你的夢帶到真實的生活裡來。」
「你難道還不懂我的心?!」
她拿背對著他,算是一種無言的抗議,她實在不可能去接受另一段感情,對像更不可能是一個小她四歲的男人,如果有火花的話,早就引燃了,但是沒有,她永遠無法把楊亞衡當一個情人來看。
何啟烈可以。
何啟烈不只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唯一的情人,分開愈久思念就愈深,他已經任她自己去下決定,所以如果有誰該跨出下一步的話,那也是她!
「荻蔚!」
「楊亞衡!不要再說這些!」
「我自認條件並不比何啟烈差!」
「沒有人要拿你們做比較!」
「我可以給你比他更多的關心、時間和重視!」他明知道何啟烈最弱的就是這一點,他聰明的以這個作為訴求。「你和他在一起也根本就不快樂,否則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醫生太太不做?」
「你真毒!」
「他既然不能全心的照顧你,為什麼不能由我來做?」楊亞衡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我都說不可能了!」
「難道你對我沒有好感?」
「我對很多異性都有好感,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就得接受每一個男人的追求。」
「我和他們不一樣!」楊亞衡的臉上有股超乎他本身年齡的睿智和成熟。「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麼,我知道該給你什麼,我可以看到你的內心深處,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只是考慮道德輿論,你只是怕來自傳統的壓力,你對我並不去全然沒有感覺的!」
「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明知道我沒有。」
她側轉過來,「如果你再這麼執拗下去的話,我怕我們連工作都無法繼續合作下去了!」
「荻蔚!這是死刑!」
「誰造成的呢?」
楊亞衡全身泛起一股恐懼感,他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拒絕和他合作以後的情形。
在一種絕望和失落的影響下,他給她來了個措手不及,猝然的將她拖進自己的懷裡,打算強行的吻她,他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麼無動於衷。
鍾荻蔚在一陣驚惶過後,立刻開始反擊,保護自己,她除了拚命的掙扎,並且發狠的朝他的小腿骨踢去,她知道他一定會痛,但是她要踢醒他。
果不出其然。
他低聲慘叫,鬆開了她。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真的踢了他?!
「你不該這麼做的!」
「荻蔚!我是情不自禁!」
「這個理由沒有說服力!」她平靜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把我的話當話?難道你把我的拒絕當半推半就?你以為我是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嗎?你希望自己是個候補者,專門填別人的空檔?」
「夠了!」
「這種行為要不得!」
「我知道自己錯了!」
「但是你卻寧願抱著試一次、賭一次的心情,說不定押對了寶?」她嘲弄道,一臉的失望。「我還以為你是特別的!」
「我道歉!我失態了!」
但是她好像沒有原諒他的意思,她的目光黯淡,除了濃濃的疲倦感之外,還有來自對四周的厭惡感,她忽然的想起了她和何啟烈的家。
那是她一手佈置,融入了她的個性、心血和感情的家,雖然何啟烈給她的時間不多,但是他可以給她精神上的充實和安寧,回首過去,她好像真的錯了。
「荻蔚!人都會犯錯的,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你在做之前,為什麼不多想一下呢?」
「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你就必須付出代價!」
楊亞衡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把這件事看得這麼嚴重,他又還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麼,她根本是在小事化大,存心要和他翻臉的。
「荻蔚!你想拆伙就直說嘛!」
「我想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她看著眼前的花園,看著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麻木了,已經搾不出任何東西和感覺。」
他考慮中。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他知道這會他是留不住她了。
「讓我自己回去!」
「很晚了。」
「真的不會有問題!」她仰起頭看看他。「我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他無奈的佇立於陽台邊,佇立於寒風裡,他什麼女人不愛,為什麼偏去愛上鍾荻蔚呢?
感情的事真的沒有常理可循嗎?
他注定會是個失敗者,注定會是何啟烈的手下敗將嗎?他能扭轉劣勢嗎?
他往大廳裡走,他需要酒,他不是一個有酒量的人,但是此時他需要酒的麻痺,讓他暫時的忘卻一切。
還有荻蔚!
*
何啟烈豎起衣領往停車場走,夜是愈來愈寒,愈來愈冷了,雖然家裡沒有荻蔚,但是起碼是個家,是個棲身的所在。
他要哪一天才能睡在他和荻蔚共有的床上呢?突然的一個噴嚏,使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