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一頓斥責,面子上掛不住的宋明月赧然,也有怨意,這聲勝哥哥她從小叫到大,一時慌亂間壓根忘了要改口。「娘,勝……大伯子帶回來的女人太上不了檯面,連我屋子裡的一盞琉璃燈也給搶走,還嚷著我是賊,手腳不乾淨的弟媳偷大伯……」
弟媳偷大伯……萬氏頭疼的眼角一抽,什麼弟媳偷大伯,是偷東西還是偷人,這話傳出去能聽嗎?
「她要拿就給,不就一件玩意兒而已,你的眼皮子怎麼這麼淺?」
還相府千金,沒見過好東西是不是,能用銀子買的都不是事兒,她還在那兒計較個什麼勁。
若不趕快除掉那命硬之人,這府裡的一切都沒有她的分,她還鬧什麼鬧,不知福氣即將到頭。
「那是太皇太后所賜的鸞鳳和鳴燈,以羊脂白玉打的底,鑲上九九八十一顆七色寶石,燈上六個邊各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世上只有一盞。」燈的亮光便是由夜明珠發出,從不用燭火,是外邦使者進獻的貢品。
第九章 世子發威(2)
萬氏一聽,頓時臉色大變,氣急敗壞的罵道:「你……你這個敗家的,誰叫你拿出來用?」
那是皇家特意賞賜給輔國公長子十三歲的生辰禮,滿京城的人都曉得有這一回事,當時她要取時還猶豫了大半個月,唯恐老太君瞧見了御賜之物大發雷霆,還特意放在兒子那裡,想著等過些年繼子已死的消息傳開來再拿出來擺放。
沒想到兒子居然不識大體的給了媳婦,用來討好被慣出壞脾氣的妻子,叫她情何以堪呀!
「娘,現在不是我用不用,而是我和相公屋子裡值錢的物事都被拿走了,那女人不但膽敢把我趕出明月閣,還把娘給我的頭面、首飾搜括一空,硬指是先夫人之物。」明明是母親的陪嫁,怎會是前頭夫人的嫁妝。
聽到這裡,萬氏覺得她的頭更痛了,因為自己不僅「拿」了繼子之物,連元配的也沒放過,偷偷眛下幾件。「先忍一忍,世子剛回府也得適應適應,他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難免性子暴躁了些。」
「娘,那要忍到什麼時候?好歹給個准話,剛一回來就這麼鬧騰,還給人活路嗎?咱們府裡沒住人的院子那麼多,隨便挑一處也能入住,為什麼非要我們住了多年的院子,這不是存心欺負人。」憑什麼要她搬,她才是明月閣的主人。
宋明月心裡氣憤著,認為寧知秋無理取鬧,事有先來後到,她住了就是她的,誰來搶都沒道理。
因為那是除了主院的世子正屋,唯有皇上欽點的世子能入住,她和諾兒都不夠資格。
「很快,不用急。」
看來,不下手是不行了。
為了兒子和整個國公府的富貴,她不能有絲毫猶豫,該斷則斷,不留後患,她等了二十來年不是為了為人作嫁。
目光驟地一狠的萬氏握緊手中的藥包,陰冷眼神和其兄對視一眼後,她輕輕一頷首。
「說,你和那位明月美人兒是什麼關係?」
絕對不尋常。
嘴角噙笑的華勝衣輕擁住妻子,低頭在她鼻上一吻。「我聞到一股好大的酸味,是食物發餿了嗎?」
「哼!我就是吃醋怎樣?身為你的妻子我還無動於衷的話,該哭的人是你。」寧知秋在丈夫的懷中一掙沒掙開,她氣呼呼地往他手臂上一擰,結果他不痛她先痛了。
太硬了,他的肉。
「是,娘子說的是,全是為夫的錯。」她這吃味的模樣真可人,越看越有趣,百看不厭。
「少糊弄我,別以為嘻皮笑臉的我就會把此事揭過,要不是有你的兵在場,她都要投入你的懷抱哭訴我這個人有多惡毒,居然連你送她的如意簪都要搶。」真是把自己當號人物了,眼兒生媚、含情脈脈的抹淚,當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她沒學容嬤嬤給她插上幾針已是心存厚道了。
「如意簪……我送的?有這回事嗎?我不記得。」華勝衣裝傻。
「你不記得有人記得,要不咱們再找美人兒聊聊,問她這簪子是幾時送、為什麼送,我度量大得很,絕不會計較你的前塵往事。」絕對不會只是計較,一定把那些舊帳一條條算清楚。
知曉她的性子絕對是敢說敢做,華勝衣好笑的將人抱緊。「沒什麼,只不過我曾跟她定過親。」
「定過親還叫沒什麼?!」柳眉輕輕一揚高。
他聲音漸冷,「本就沒什麼,我們打小定的娃娃親,若無意外的話會結成夫婦,但我十五歲那年犯事了,怕受牽連的她在我下獄的第十日退了婚。」
那時的他還很天真,以為很快就出去了,先皇是他姑父,德太妃又是最疼他的姑姑,父親是最有權勢的輔國公,就連未來岳父也是當朝宰相,誰敢真的拿他涮刀,不給這些貴人面子?!他頂多關上幾天小小懲戒一番罷了。
誰知給他第一個打擊的便是宋明月,她親自到牢裡哭著要他放過她,她不想嫁給一名罪犯,他會毀了她的一生。
可笑的是退了親之後,她居然沒退回當年的訂情信物,反過來搭上華諾衣,持著該信物再度和輔國公議親,他被流放的那一天,她和華諾衣正重新交換庚帖,人來人往的城門口竟無一人來送他,他是被拖著離開的。
「然後嫁給你弟弟?」這麼荒謬的事也做得出來。
「是的,從此她如願以償的當起令人羨慕的國公府少夫人。」華勝衣語帶嘲諷,不齒其水性楊花的行徑。
「她長得很美。」美人通常都能耍點小脾氣而被容許,人的雙眼只看見美的事物,沒人會在意美人身後的醜陋。
「我不覺得。」一張臉皮而巳。「真不心動?」她下手更重的改掐腰肉。
「不及你,她眼睛不及你好看,膚色雖白卻不及你透亮,顴骨太高額頭闊,不好;你纖穠秀致,她胭脂抹得太紅,不及你不點而朱,滴露凝霜紅。」她在他眼中唯一不滿意的是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