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不能接受,於是他再度淡淡地丟出威脅,「早在開發案上路之前,我就已和幾位廠商私下聯絡並套好交情了。如果對於我剛才說的事你有意見的話,我勸你最好接受,不然,恐怕新系統對貴公司會變得一點用處都沒,你這一陣子的努力會變成做白工。」
之後,他當真就只是拿著一瓶酒小酌,欣賞窗外月景,放任她在床上大哭特哭。
一個人的心可以有多冷,她真的領教到了。所以當她走出飯店大門,見著唯一可以讓裴易行心焦、心動、心痛的女人郝詠嫻時,她只想走到她的面前,用自己最後所剩無幾的尊嚴逞強,狠狠剌傷她,讓她誤解。
這世界真不公平,很多事情不是努力比較多的人就會得到想要的。既然她已全盤皆輸,那她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只是,她想不到,就在她那樣對郝詠嫻後,裴易行居然還是履行了諾言,沒先對郝詠嫻解釋清楚,反而先送她回家。
她原本已經準備好要被狠狠痛罵一頓,甚至挨個耳刮子之類的,但他只是維持淡漠的態度,做好他當初說要做的事。
這樣的他不僅讓她更恨,也讓她……更放不下。
「希望,你的自信足夠讓你面對已然對你們這段感情失望的詠嫻。」說完,關上車門,廖語敏流著最後的眼淚,轉身進入自家大門。
裴易行幾乎在車門關上的同時就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不會的,詠嫻不會對他失去信心的。
他知道她難過、她的心正痛著,但一定沒事的。只要他好好解釋清楚,她會明白的……
奔馳在大馬路上的他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但心頭卻像破了個大洞,很深很深、很黑很黑,似乎只要一失足踩空,他就會被那個黑洞吞噬掉。
詠嫻,你是信任我的吧?
第10章(1)
「郝、詠、嫻!你可不可以聰明點!人家擺明就是看你好欺負,故意叫你幫她抄筆記,她好每天逃課壓馬路,你怎麼蠢成這樣,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了你!」高中時期,有一次她被裴易行叫去狠狠罵了十五分鐘,可是她一點都不生氣也不難過,因為她老是覺得爸媽說得沒錯,吃虧就是佔便宜。何況,只花她一點時間、一些精力,就算被騙也還好啊!哪像他說的那麼嚴重?
她真的沒計較過,也真的是個和平主義者。
她不喜歡跟人爭、不喜歡跟人搶、不喜歡跟人吵。
因為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就算被人佔了一點便宜也沒關係,她還很富足,沒什麼缺的。
然而,為什麼一夕之間所有負面思想都鑽進了她的腦袋裡,嘶吼著要從牢籠裡跳出來?
她居然開始懂得恨了!居然開始知道原來人家說的借酒澆愁是怎麼一回事。
從片刻的回憶裡掙扎醒來,現在的郝詠嫻在一家她忘記名字的夜店,坐在吧檯角落,桌上擺著一個個空了的高腳杯,身旁的座位還坐著一個長得不錯的男士,不知道是第幾個主動過來請她喝酒的,嘴巴一張一闔,神情得意地介紹自己好像不錯的社會地位……但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對不起,你剛說什麼?我沒注意聽。」因為男子一臉在等她回應的樣子,她只好抱歉地老實說。
「沒關係,我想你平常應該不太喝酒吧。」
男子體貼地微笑,拿開她手中又是一飲而盡的空酒杯,然後跟吧檯的調酒師要了一杯溫開水。
「來吧,喝點水,等下才不會那麼不舒服。」男子紳士地為她服務。
她忽然發現眼前的男子微低下頭時,某個角度有那麼一丁點裴易行的韻味,她不知不覺著迷了。
男子意識到她的眼光,熟稔地捕捉到她每個表情動作所代表的意思,露出更迷人的笑容,以不帶侵略和輕薄的態度輕拉起她的手。
「要不要跟我去跳個舞?流流汗,或許就比較好一點嘍!」
他給人的感覺像鄰家大哥哥在照顧小妹妹,跟剛剛前幾個來請她喝酒的人比起來,他就像個出身於貴族世家,品性正直的上流社會人士,一點都不會讓人感覺不舒服,而在此時提出這樣的邀請,似乎也不為過……
再加上,他微低著頭抬眼看她的樣子,真的跟小行有一兩分的神似……
「可是我不太會跳舞……」她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沒關係,我教你,我們慢慢來。」
男子知道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眼神又透露著哀傷,擺明不會喝酒卻又一杯接著一杯喝——這樣的女人,急不得。
於是,他帶著她離開座位,而且聰明地沒去牽她的手,以免她因為不自在而關上心房。
「來,舞池人多,你跟緊。」
舞池中人潮推擠,每個人都在盡情地展現舞姿,搖擺著身軀。
郝詠嫻緊張地跟在男子身後,但因為有點不勝酒力又被人群輕撞了一下,腳步一個不穩差點摔了下去。
早有留意的男子,算盤打得剛剛好。他輕輕攬著她的腰,扶她站穩。「還好嗎?別逞強。」
他的話讓原本有點不確定的郝詠嫻更加打定主意,一定要跳。因為,他說得沒錯,她就是在逞強。明明心裡很痛,還是要逞強放開這段感情。
在感情裡逞不逞強,輸贏都已經定了,那她至少可以做些什麼不同的事,告訴自己,她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沒關係,我可以,我們去跳舞!」她重新站穩,整理了一下儀容,堅定地朝舞池走去。
男子也聰明地放開手,沒有流連她細軟的水蛇腰,反正等下多得是機會。
兩人一進入舞池中,男子便跟著音樂隨之擺動,他用眼神鼓勵有點害羞不知所措的郝詠嫻,邀她跳舞。
一開始,郝詠嫻只敢邁開一點點腳步,呆板地原地稍稍移動,但可能也是喝過幾杯酒壯了膽,沒多久就在男子讚賞的眼光下,自然地隨音樂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