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丫鬟郡主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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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穆公子,太子妃請您去呢,郡主已經醒了,說要見您。」公主府的下人通傳道。

  穆子捷收起內心湧起的悲愴,強迫自己沉著下來,緩緩向元清郡主的臥房走去。

  元清坐在床榻上,略略梳了梳妝。她面色著實蒼白,然而一雙眸子卻透出精明的光亮,彷彿有些微妙處不同於從前。

  「給郡主請安——」穆子捷道:「郡主可好些了?」

  「無礙。」

  她的回答很簡短,說話的語氣也不太似從前。令穆子捷有些奇怪,但此時此刻,他不想去深究這些。

  元清忽然緩緩道:「此次沉睡三日,醒來之後倒讓我憶起許多從前的事。穆二公子,我記得從前在御學堂見過你,隔著一扇窗子,你便坐在隔壁聽太傅授課。」

  她記起來了?穆子捷微怔,難怪他覺得今天她不同以往,像是忽然回了魂,再也不似之前那魂魄不知飛到哪裡去的元清。

  穆子捷心中頗有感慨,假如她早點憶起這些,他和她之間或許不會生出那麼多間隙……只是一切都晚了,紫芍已經不在了。

  「紫芍姑娘的事,我很愧疚。」元清抬起頭,凝視著他,「都怪我,那日在憑欄處貪玩,一不小心落入水中,紫芍姑娘大概是想救我……」

  穆子捷聞言心頓時冷了,是嗎?目擊者分明說是她故意推紫芍入水,此刻她想編謊話來欺騙他嗎?

  他對她的美好記憶終究只停留在少時,如今她早已變成了魑魅魍魎,他發現對這副美麗的軀殼,他再也喜歡不起來。

  「公子很難過吧?」元清輕聲道:「畢竟紫芍姑娘伺候了公子一場。」

  「也是她的命……」穆子捷強迫自己保持平靜,「這丫頭從小就命苦……」他遲早會替紫芍報仇的,但並非現在。

  她是郡主,他能拿她怎樣?總不至於衝上前去讓她一命抵一命吧?他須得深思熟慮,謀求一個萬全之策。

  現在他唯有隱藏自己的情緒,表面上依舊討好她,假裝對她迷戀不捨。

  「怎麼?」元清在暗中觀察他,「公子並不似我想像的那般傷心啊,輕描淡寫的一句命苦,彷彿這丫頭與你沒多少關係似的。」

  「逝者已矣,生者奈何?」穆子捷壓抑自己的哽咽,嗓音也盡量如常,「微臣想將紫芍的屍身好好安葬,還望郡主許可。」

  原來他對她的感情不過如此罷了……元清鼻子有些酸澀,卻強忍著,不叫自己落下淚來。

  說來紫芍是為他而死,但他現在這副模樣,著實看不出他倆之間有過患難與共的過往。

  「你要把她送回上河村安葬嗎?」元清問道:「你可知她家住哪裡?她姓什麼、叫什麼?」

  穆子捷心間一空,他發現對於紫芍,其實他一無所知。說好了要去她家裡看看,然而並沒有去成;想知道她的小名,卻一直連她姓什麼也不曾打聽過。

  他對她原來關心如此之少,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彌補了,斯人已逝,徒留余悲,縱悔且恨,心之茫然。

  元清卻道,「我倒是打聽過,她本名叫做石妞兒,父親是個私塾先生,去世得早,公子去了上河村一問便知。」

  對於那個謀害自己的女子,元清心存了幾分慈悲,畢竟是她擾亂了對方好端端的生活,終究讓對方喪命。

  雖然對方愛慕虛榮,對她起了歹意,但斯人本無念,懷璧引其罪,將其妥善安葬,也算了結了一樁孽事。

  「郡主派人打聽過紫芍?」穆子捷意外地道:「原來……郡主這般關心紫芍。」也不知她是何時視紫芍為眼中釘、肉中刺,決意斬除而後快的。

  紫芍因他而死,他斷不能就此輕饒兇手。

  元清忽然道:「公子,聞遂公主府裡事多,怕是住不得了,我也不愛住到東宮去,不如你去求皇上讓我們盡快完婚吧,不必等到秋天,最好入夏之前就能完婚,反正府邸是現成的,婚禮也不必太過鋪張。」

  她倒要看看他會如何回答,假如他對紫芍還有一絲半點憐恤,就不會輕易答應。

  誰料他沉吟半晌,卻答道:「好……微臣明日便去向皇上請旨。」

  元清簡直不敢相信,他答應了?那個愛著他的女子屍骨未寒,因他而死,他卻這般面不改色地同意娶謀害她的兇手?

  她果然看錯他了!他包裹深情的皮囊下,不過是個貪慕權貴、薄情無義之輩罷了。

  她靠著床榻,強撐著羸弱的身子,不讓自己因悲傷露出破綻。

  「郡主好生休息,微臣告退了。」穆子捷道。

  她點點頭,沒再多語,而他也免了虛禮,逕自退了出去。

  門輕輕合上,穆子捷扶著門沿,險些摔一跤。

  他發現自己已經力竭,方才拚盡全力才如若平常說了那番話,然而悲痛早已瀰漫胸口,吞噬了他最後的精氣,此刻他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魂魄彷彿要隨紫芍一同故去。

  他不知這場戲還能演多久,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尋著機會,便為她報仇。

  第十七章 事先佈局迎來大婚(1)

  蕭皇很通情達理,爽快地准了穆子捷的請奏,同意他們入夏之前完婚。

  元清萬萬沒想到,第一個來道賀的人居然是熙淳。說起來,她已經許久沒見過熙淳了。

  只見熙淳滿臉紅潤之色,看來這段日子倒是過得不錯。

  「元清,」熙淳見了她,說話倒是直接,「聽聞你好了,不再癡癡傻傻的,我便來看看你。」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元清淺笑道:「倒不至於癡傻。」她與熙淳從小就不太和睦,同為郡主,熙淳老是仗著御封公主的頭銜欺負她,還說她與夏和交好是拍馬屁,讓她很不悅。

  「你啊,跟夏和一樣,」熙淳忽然歎道:「有一段時間夏和從馬上摔下來,也是癡癡傻傻的。」

  哦,她記得,那時候夏和也患了失心症,不過夏和後來似乎再也沒有好起來。元清感慨道:「從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記得太牢也沒什麼好處。」尤其那些痛苦的記憶,倒不如真的不再記起,那樣便可以忘卻仇恨,只留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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