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秀垂著眼,輕輕地哦了一聲。
衛旬直起腰,自己繫帶子,「對了,你眼睛沒壞的事,他們都不相信,我也懶得解釋,所以想了個別的法子。」
程元秀一直也在擔心衛家人介意自己眼疾的事,一聽這話立刻抬頭,無聲地詢問。
衛旬掃了她一眼,說:「我打算帶個郎中入府,假裝把你的眼睛治好。」
程元秀猶豫道:「我裝了三年,若是這麼快就治好了,豈不奇怪?!」
衛旬很是無所謂,「那就假裝治些日子,而且侯府的人腦子都不好使,好歹騙騙就行。」
程元秀點頭,有些感激他的用心。當初他執意要娶自己這個「盲女」入府,肯定遭到了大家的反對,不管他是用什麼方法說服家人的,若是並非自願,那大家對她肯定心有芥蒂。如今衛旬用了這麼個方法,無非也是為了讓她在侯府過得好一些。
她輕聲說:「謝謝。」
衛旬沒回應,只道:「嗯,我走了。」
程元秀安靜地將他送到門口,直到那抹身影在眼前消失才又回去。
第6章(2)
到了睦元堂之後,這一天的認親之路算是正式開始了。
程元秀獨自一人給老夫人、衛康和陶氏請了安,衛旬沒有出現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就根本沒預備衛旬的紅包,可程元秀卻總覺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中帶了幾分同情。其實衛旬之所以會娶她,不正是因為同情嗎?她不想被同情,可卻總改變不了處於劣勢的處境。
見過長輩之後,她又分別見到了衛旬的幾個子侄。
衛金戈、衛金甯和衛金僖自不必說,連衛旬已經出嫁的大侄女衛金勻、二侄女衛金梧也都在。
她們昨晚隨著夫君來參加婚禮,特意暫住了一晚等著見程元秀一面,要知道她和衛旬的事可是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她們也都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美人,能把她們那烈馬性子的三叔給馴服,還鬧得非她不娶。
見了之後才知所言不虛,這位嬌滴滴的三嬸確實生得漂亮,雖說侯府的幾個女人也個個出挑,可是卻少了她那貴如初雪、不染纖塵的氣質,那麼精緻的一個女人,彷彿水晶般一碰即碎。
衛康和陶氏是見過程元秀的,可那時她穿得素淨,又略顯狼狽,低眉順首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略。可今日再見才發現真是人靠衣裝,只是稍稍打扮了一下而已,她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仿若裹在彩綢中的明珠,玲瓏又剔透,再瞧她知書達禮、聽話懂事的樣子,更是讓人討厭不起來,所以衛家夫婦心頭對她眼疾的那絲介意,也消散了不少。
與老夫人、侯爺夫婦和一眾子侄見過面後,這還並沒有結束。
都城侯衛康這一脈是老侯爺的嫡出,而老侯爺的側室與庶出孩子也都在侯府裡住著,所以程元秀陪著老夫人用過午膳過後,又隨陶氏去各房認親,一路認下來之後已是將近傍晚。當她終於回到檄羽閣時,雙腿間早已疼得麻木,剛一回房就差點受不住般跌坐下去,幸虧沛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而後又將程元秀扶到了軟榻上歇息。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衛旬還是沒有回來。
程元秀沒有胃口,只讓沛玉給她打水沐浴,好解一解這一身的酸乏,因為實在累極,所以她只好留下沛玉伺候,對方也就難免瞧見了她一身的紅痕。沛玉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先是紅了臉,而後忍不住心疼道:「小姐,姑爺他也太……」
程元秀輕歎,她還能指望衛旬心疼自己嗎?他肯娶自己為妻已經是莫大恩惠,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什麼其他的了。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衛旬帶了一個郎中回府,他說得玄乎至極,好像對方是一個了不得的神醫似的,任何疑難雜症於他來講都不在話下。而侯府的人偏還真信他的忽悠,將那「神醫」奉作上賓,眼巴巴地看著那神醫給程元秀把了脈、瞧了眼,神神秘秘地搗鼓了半晌過後,說出一個她意料之中的結論。
「三奶奶瞳內有氣急昏蒙,然目視尚見。」神醫一捋鬍須,「依老夫愚見,三奶奶這是陰虛血少、竭勞心思、憂鬱忿恚所致。」
衛康聽得雲裡霧裡,兩眼直冒圈。
最後還是陶氏問道:「還有沒有治?」
神醫一笑,「自然有得治。」他不著痕跡地瞄了眼衛旬,拈著鬍鬚道:「本就不是大病,只是一直沒有好好醫治才會久而不癒,如今老夫給三奶奶開上幾副藥外敷內服,不出半月便可大好。」本來裝得挺好,可最後手上力道沒拿捏準,差點把假鬍子給拽下來。
陶氏和衛康只顧著高興,也沒有注意。
神醫也沒感覺出來,拉著鬍鬚演上了癮,「老夫行醫多年,還真沒有……」
衛旬眼尖地瞄見他那搖搖欲墜的鬍子,一步邁過去摀住神醫的嘴,「行了,神醫,快去擬藥方子吧。」
「唔唔唔。」
「頌安,請神醫去偏閣。」
演技還沒炫夠的神醫就這麼被七手八腳地被請了出去。
程元秀本是累極了的,可瞧見這滑稽的一幕,也難免心生莞爾。
確認她眼疾無礙之後,衛康和陶氏也離開了,程元秀又忍著疲倦伺候著衛旬換衣、沐浴,沐浴過後,衛旬去外面打了套拳,再回來時就見程元秀已經側臥在榻上了。
她質地飄逸的緋色紗裙鋪在大而閨的大床上,仿若大片紅蓮,程元秀的小臉陷在軟枕中,在烏髮紅裙的襯托下更顯得素白,她似已睡著,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烏青。衛旬翻手脫下外衫,赤膊爬上床,順手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摟入懷中。
程元秀嚶嚀了一聲醒來,咕噥道:「要睡了?」
衛旬的鼻子蹭著她的耳,「不睏。」
程元秀艱難地睜開眼,「那你想要做什麼?我伺候你。」
衛旬撩開她的衣裙將手探進去捧住那渾圓的酥胸,「可我想做的事,你伺候不了。」他含住程元秀的耳垂,用胯下硬邦邦的灼熱頂了頂她,喉間滾出不悅的哼哼聲,「早知你這麼容易壞,我就不做那麼狠了,這得多久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