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秀被他說得臉紅,一聲不吭。
衛旬一直摟著她不肯放手,半晌過後以為她睡著了,忍不住問:「睡了?」
昏昏欲睡地程元秀強撐理智,「還沒。」
衛旬被yu/望脹得睡不著,可礙於她下面有傷又不能做些什麼,於是就想拉著她說話,「我聽說你今天還送給大家禮物了?」
新媳入府,本該給小輩見面禮的,衛旬知道程元秀境遇艱難,所以自掏腰包幫她貼補了不少的嫁妝,而那些見面禮也該是從嫁妝中出的。可今日衛旬才回府就見衛金僖喜孜孜地向他炫耀手中的珠絡,他這才知道程元秀除了見面禮之外,還給幾位侄女每人都編了一串珠絡,就連衛金戈,都收到了她親手纏的劍穗。
程元秀咕噥道:「嗯……」
衛旬又問:「什麼時候準備的?」
程元秀迷迷糊糊地說:「定親之後就開始準備了。」她在衛旬懷中蠕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窩著,聲音飄忽,「別人都以為我眼睛不好,刺繡、納鞋難免會惹人生疑,所以簡單地準備了點小玩意。」
衛旬問:「何必這麼麻煩?」
程元秀用臉蹭了蹭軟枕衛旬,「多數的嫁妝都是你貼補的,我自己又囊中羞澀,送不起什麼好東西,只能親手編就,送一份心意罷了。」她越說聲音越低,顯然已經是在要睡不睡的邊緣掙扎著,一雙長睫已是虛虛地闔上了。
衛旬沒有說話,似乎在琢磨什麼,片刻後,他忽然說:「衛金戈那小子不愛玩劍,你送他劍穗有什麼用。」
程元秀沒回答,衛旬撐起身子看了看,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無趣地躺回來,慾望雖已消退,但心晴也沒好起來,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咕,花這麼多銀子娶的,結果連個劍穗也不給我。」
第7章(1)
在「神醫」的治療之下,程元秀的眼疾「日漸好轉」了,事後程元秀才知道那位「神醫」是衛旬的一位好友,訛了他不少好東西才肯來演這場戲。幸好侯府上下沒人識破衛旬的安排,一心認為她是因為沒有得到醫治才會耽誤病情的,所以一家老小都對程老爺產生了偏見,覺得他苛待庶女,不給她治病。
其中尤以衛康最甚,他簡直要被自己澎湃的正義感給燒死了,「這個程老頭也太不像話了,自己的女兒生病了,怎麼還有不給治的道理?早知道你眼睛問題不嚴重,那我肯定不會攔著……」衛康的腰際又被陶氏狠狠一掐。
陶氏笑吟吟地看向程元秀,「三弟今天怎麼沒陪著你?」
程元秀低眉順首地笑,「他出門去了。」
成親之後她才知道,衛旬也並不是游手好閒、整日無事的,他每日卯時起床打一套拳,然後用過早飯就出門去了,直到晚膳時分才會回來,他的生活好像充實又忙碌,而自己只是衛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程元秀覺得與妻子相比,自己更像是他的一個床伴,平時不聞不問,就只有晚上回來時才想起來她。如此被冷落,又與在程府時有什麼不同的呢?唯一的不同,或許只是這裡沒人敢再羞辱她、打罵她吧。
陶氏瞧她低落的樣子十分不忍,便說:「既然三弟不在,你就留在這用飯吧。」
程元秀對傳說中的侯爺與侯夫人一直心存敬畏,成親後的這段日子,她除了每日按時請安以外,並不敢多加親近,生怕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自己會在他們面前丟人,所以一聽這話連忙推拒,「怎麼敢麻煩大哥、大嫂,元秀這就告辭了。」
「告什麼辭,說得好像你是來串門的。」
衛康大剌剌地說:「本來就是一家子,吃頓飯有什麼了。」
陶氏附和道:「是啊,一會兒我讓小廚房燉些藥膳給你補補眼睛。」
衛康夫婦的親切讓程元秀受寵若驚,同時又心中感動,她只是程府中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女而已,從不敢想自己還能有和都城侯與侯夫人同桌而食的機會,所以用餐時就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陶氏見她謹慎妥貼,一點都沒有官家小姐的樣子,所以便更確定她自小受了不少委屈,她那小心的樣子,就像是剛剛被收養的小野貓,讓人心生憐惜,陶氏忍不住替她挾菜,「看你這樣瘦,多吃些。」
衛康擰眉,「嫌瘦還不給她挾肉?來來來,弟媳婦,吃肘子。」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關心的程元秀頓時就紅了眼眶,低頭看著碗中的飯,喉頭哽咽得什麼都嚥不下去。衛康與陶氏的年紀其實和她的爹與大娘年歲差不多,連她的生父都不重視她,可侯爺夫婦卻對她如此厚待,程元秀真不知自己該如何回報,她只會讀書、女紅,可又覺得親手做的東西太寒酸,生怕別人會嫌棄。
至於送給子侄們的那些小玩意……那是因為她先從衛旬幫她制備的嫁妝裡挑了值錢的東西送了,然後才敢送那些珠絡。
飯吃到一半,衛金僖樂呵呵地掀簾而入,程元秀立刻站了起來。
陶氏奇道:「僖娘,你不是和甯娘去端王府家做客了?」
衛金僖撇了撇嘴,「那些小姐們就知道吟詩作對,無趣得很,我提前溜了。」她在程元秀旁邊坐下,招呼著下人添了碗筷。
衛康看了眼程元秀,「坐,站起來幹什麼?!」
衛金僖歪頭瞧了眼程元秀,甜甜一笑,「三嬸好。」
程元秀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也徐徐地坐了下來。
陶氏不見另個閨女,問道:「甯娘呢?」
衛金僖拿起筷子叼在嘴裡,「她連去都沒去,窩在房裡睡覺呢。」
程元秀又拘謹了起來,悶頭吃飯不敢說話。坐在她旁邊的衛金僖挽起袖子開始吃,不經意地露出裡面套著櫻紅珠串的皓腕來,程元秀看到之後忍不住怔了怔,盯著那串珠絡看了半天。
衛金僖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奇怪地問:「三嬸,你瞧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