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正臥在假山上曬月亮,頌安站在假山下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衛旬一聽就怒了,「屁話!」
頌安嚇得瞬間把頭低了下來。
緊接著便有一陣勁風自頭頂上傳來,撲得頌安下意識地閉眼,而當他再把眼睛睜開時發現低垂的視野中多了一雙赤裸的大腳,隨之而來的還有衛旬暴躁的咒罵,「老子什麼時候和她私訂終身了?還定情信物?我呸!」明明是那個女人給他硬扯下去的好嗎!
頌安低著頭,看那雙腳開始踱來踱去,須臾,大腳又站定了,頌安還沒等到衛旬發話,就感覺衣領忽然被揪緊,他被迫抬起頭,整個人都被衛旬給提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
頌安有些發愣,「誰、誰?」
衛旬怒道:「誰拿了老子的鮫珠,老子就是在問誰!」
頌安顫巍巍地說:「哦、哦,她是程府的二小姐程元秀……」
衛旬攏緊了拳頭,程元秀!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那麼美,卻心機頗深,想要嫁進侯府的女人有很多,他也見識到了不少的手段,卻沒有一個比程元秀的計謀陰狠。怎麼,打算製造一個私訂終身的假象,然後用輿論逼他娶她?那她也太不瞭解他了,若論起旁門左道,這個女人和他比還是太嫩了!
「你們倆幹什麼呢?」衛康的聲音從冷不丁地從庭外傳來。
衛旬還沒從憤怒的思考中回神,脫口咆哮:「誰啊!」
片刻後,一隻黑靴嗖的一下子飛了過來,衛旬眼疾手快地將頌安舉起來,那只靴子啪的一聲拍在他的背上,惹得頌安一陣痛吟。
「你說老子是誰?」
衛旬將頌安扔到一邊,抬眼看到只穿了一隻靴子的衛康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
他摸摸鼻子,「哦,大哥。」
衛康走近之後拾起地上的靴子穿上,罵道:「沒大沒小的混蛋!」
衛旬沒工夫和他拌嘴,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衛康輕哼,「我可不是來找你的。」
衛旬拆穿他,「又被大嫂轟出來醒酒了吧?」
衛康臉色一變,「放屁!我堂堂一家之主,當朝都城侯,怎麼會被區區一個……」他忽然抿住嘴,狐疑地朝後面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又轉過身來,聲音放低了不少,但卻氣勢十足,「怎麼會被區區一個婦人轟出來?可笑!」衛康捋著鬍子咳嗽了幾聲,繼而說:「我只是路過,順便告訴你和程家的婚事已經訂好。」
衛旬又怒了,「我不是說不娶的嗎。」
「我也沒辦法。」衛康立刻退開三步,「娘因為你的婚事都病倒了,我只能趕快定下來讓她老人家寬心。」
一提到娘,衛旬頭疼地擰眉。他這個老娘,為了逼他成親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十天裡有八天都在裝病危,雖說衛旬要真是鐵心不娶的話,她也沒辦法,可難免又要在他耳邊哭哭啼啼、唸唸叨叨,搞得他煩不勝煩,真是的,老娘她不是巾幗英雄嗎,怎麼老了以後變成這樣了!
說起來,還是怪那個女人,若不是她,自己現在早就把那個程元珠給嚇跑了,他真不該多管閒事救了她。
衛康本想在他發飆前閃人的,但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句:「這大晚上的,你只穿著中衣在庭裡做什麼呢?」
衛旬想也不想,「曬月亮。」
「曬月亮?」衛康的眉頭擰起,不多時便鬆開了,「你是在吸收日月之精華?這樣能變得更帥?」
衛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
衛康似乎是信了,「那回頭我也試試。」然後一面唸唸叨叨地走了。
經過大哥的這番攪和,衛旬的怒火也散去了不少,他一攏衣袂,轉身往閣中走去,「和爺說說這個程元秀。」
頌安忙不疊地跟上來,「程元秀是程元珠的庶姊。」
衛旬順口問:「庶姊?」他記得那個程元珠都十六了,「她多大?」
頌安回,「十八。」
衛旬擰眉,「十八了還沒嫁出去?」
這就是頌安接下來要說的了,「這位程二小姐患有眼疾,所以一直沒有婚配。」
衛旬又問:「瞎子?」不對啊,如果是瞎子怎麼打他耳光打得那麼準?
頌安說:「半瞎,聽說只是看東西看不清楚,故而行動不太方便。」
衛旬冷哼了一聲:「又是瞎子又是庶女,這樣的身份卻還不老實,妄想爬進侯府來。」
雖然聽起來滿可憐的,但他卻對這個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其實居心叵測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但卻沒有像這次一樣惱怒過……或許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有些不同吧,前幾日還對她念念不忘,今日卻得知她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令人作嘔,所以說越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人就越是有心計,肯定不如性格爽朗些的女人適合做老婆。
姊妹間一脈相連,那個程元珠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衛旬更加打定了主意不娶程家的女兒,心中略微盤算了一下之後,他吩咐頌安道:「你去打聽打聽這個程元秀的行蹤,我得找機會和她好好聊一聊。」
第3章(1)
衛旬很快就找到了和程元秀單獨「聊聊」的機會。
幾日之後,因為程、衛兩家的婚事敲定,所以程府的大夫人特意帶著程元珠去法安寺上香還願,感謝佛祖賜下良緣。
在出發之前,程元珠強烈要求大夫人把程元秀也帶上,這令她十分地不解,「好端端的,你帶她做什麼?也不怕別人說咱們的閒話。」如今程元秀與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
「說閒話也是在說她,和咱們有何干?」
「娘是怕會影響你,今日李夫人、馬夫人她們可都是要去上香的。」法安寺香火鼎盛,是有錢人家愛去的地方。
「女兒的親事不是已經敲定了嗎?不會被影響的。」
大夫人似乎有些動容,親事塵埃落定,她確實放心了不少。
程元珠繼續說:「平素她總是擺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死人臉,女兒看不慣得很,偏要抖出她的醜事,然後再把她帶到眾人的目光中,當眾撕下她的臉皮。」她倒是想看看,程元秀聽著那些戳她脊樑骨的難聽言論,還能不能那麼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