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回家了。」她快語的下著逐客令。
「還早嘛!」他充滿諷刺語氣的說。「還沒過十二點。」
「我想睡了。」她覺得還是走為上策,轉身要朝樓上走,只要能躲回房間,那麼她就算是安全了。
但是他的動作既敏捷又快速,原本還坐在沙發裡的他,這會兒卻已經擋在樓梯口,像棵大樹般的擋住她的去路。
「你一向這麼晚歸嗎?」他開始數落她,像是父親在罵女兒,也像是訓導主任在教訓學生。
「還沒過十二點。」
「所以還早?」
「我並沒有注意……」馬芬芬有些囁嚅的說,原本楊立民的臉看起來就很凶,這會兒當他發起脾氣來,給人的感覺就更可怕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還好啦!」
「你知不知道這社會有多少變態的人?」楊立民質問的聲音愈來愈大。
「我不會那麼倒楣。」
「老闆每天忙得要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想要給你過好日子,而你的行為呢?」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發脾氣的資格,一來她既不是他的老婆或是女朋友,二來她也不是還在念國中的叛逆少女了。
「我並沒有做什麼!」馬芬芬抗議了,但是她的抗議顯得有些軟弱,沒有一點氣勢。
「那為什麼你混到這麼晚才回家?」
「我去看了電影。」雖然沒有告訴他的必要,但他太兇惡了,嚇得她只能有問必答。
「露西說你吃過中飯就出門了。」
「我還去逛街。」馬芬芬決定明天一定要好好罵罵露西,問她到底是馬家的傭人,還是楊立民的眼線。
「只是這樣就可以讓你在外面混上十一、二個小時?」
「逛街本來就是可以逛很久的。」
「這樣有意義嗎?」他像是長輩般的訓誡她。「就算你是富家女,你還是可以做點正事,你可以去找一份工作,可以到醫院去做義工,可以再去進修,甚至你可以到公司去幫你爸爸,結果你卻一天到晚玩!」
她感到很嘔、很氣,她真希望自己有勇氣可以給他一耳光,但是光想到可能的後果,她的手就舉不起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麼罵她,即使是她爸都不曾,而這個楊立民實在是欺人太甚,好像吃定了她似的。
見她沒有回應,楊立民乾脆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冷眼質問 著她,「你到底聽到了沒?」
「你想怎樣?罰我面壁嗎?」她終於迸出話來。
「有用嗎?」
「還是命令我寫悔過書?」她仰頭看他。
「我只是覺得你該替自己好好想想,也多替別人想,不要再這麼醉生夢死的過日子!」楊立民收回自己的手,覺得他該適可而 止。
「我怎麼過日子和你沒有關係。」馬芬芬覺得自己的態度該強硬一些,明明她是不容許別人踩在她頭上的母老虎,但一碰到他,她就像是只沒有個性的小綿羊般,只有被宰、被吃的份。
「是沒關係,但是我看不順眼!」他氣她這種死不認錯的態度。「你喜歡當寄生蟲嗎?」
「只要不是必須靠你養的寄生蟲。」她頂回去,有些恨他這麼形容她。
「你一點也不知道要反省?」
「反省什麼?」
「你對你這樣的行為很自豪?」他不可思議的問。
「我既沒打家劫舍也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有什麼好不能心安的。」馬芬芬很想推開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推不動,所以還是別給自己找難看。
「你真是……」楊立民搖頭歎息。「真不知道老闆是怎麼教 的,如果你是我的女兒…」
「很抱歉,只怕你沒有那個命當我爸!」她的態度凶悍了些,反正他又不能對她怎樣!
「謝天謝地!」他反譏回去。「也好在你不是我的妹妹或是女朋友,否則……」
「否則怎樣?」她找碴的挺直背脊看著他。
「我會……」
「打人?」
「我沒那麼暴力,可是有些女人的確是欠打需要好好的被修理才會學乖。」楊立民瞪著她看。
「我想你是在說我。」
「沒有第二個女人比你更欠揍!」
馬芬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怎麼來的,前一秒她還氣得想給他一耳光,可是這一秒,她卻脆弱的猛掉眼淚,好像他真的打了她一頓似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麼的惹人嫌,她或許該一頭撞死算了!
楊立民沒有想到她會哭,真的沒有想到,在他的眼裡,她是一個囂張、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民間疾苦的驕縱千金,可是她傷心掉淚的模樣,卻又令他有些手足無措。
「馬芬芬……」他小心的叫著她。
「我要上樓。」她輕泣著。
「我並不是故意的。」
「我會上樓面壁思過,好好的反省,然後寫下自己的每一條不是,我會……」她不斷的抽噎,一副柔腸寸斷的表情。「我乾脆從樓上往下跳好了!」
「你別鬧脾氣了!」他真的擔心了,怕自己真說得太過火、太傷人。
「反正我只是只寄生蟲!」她低吼。
「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不!說不定單皓國也是這麼想,所以你們兩個才會那麼討 厭我。」馬芬芬說完,沒有一點預警的,她的雙手突然開亂揮亂打, 每一拳都是朝著他而去,她已經有些失控了。
而楊立民沒有閃躲,只是任由她的拳頭如雨點般的落在他的身上,其實一點都不痛,她的拳頭並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可是他的心在痛,為她哭泣、傷心的模樣。
「馬芬芬……」
「你該死!你們都該下地獄!」她大吼大叫,覺得打得好累、喊得好累。
「沒事了。」他柔聲的安慰。
「你們都去死!」她的鼻子一吸一吸的輕泣。
「已經沒事了,」遲疑了下,楊立民終於朝她伸出手,先是阻止她再繼續捶打,然後他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她趴在他的胸口上,仍啜泣著。「就是你太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