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表哥千萬別這麼說,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她柔情款款的嬌聲道。
趙全榮夫妻聽說他醒了,也趕忙過來探望。
「太好了,清瀾,你總算醒了。」
「麻煩舅父和舅母了。」
趙全榮胖敦敦的臉龐帶著笑。「都是自家人別這麼見外,倒是楠貞,昨兒個照顧「你一宿,見你遲遲不醒,可急得不得了。」
明白女兒的心意,趙母也趁機搭腔道:「還好都是自己人,否則你說她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整夜守在一個男子房裡,這可不像話。」
封清瀾若是個識大體的人,聽見她的話,便該對女兒負起責任,畢竟孤男寡女相處一夜,傳出去可是會影響女兒的聲譽。
趙全榮在妻子的暗示下,與她一搭一唱起來。「可不是,這丫頭昨兒個怎麼勸都勸不聽,非要親自留下來照顧你,還說你不醒她就不走。」
明白爹娘是想讓瀾表哥記著她的恩情,趙楠貞嬌柔道:「娘,瀾表哥遇難,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趙夫人笑斥,「你呀,照顧你瀾表哥,可比侍奉我和你爹都還用心呢。」
封清瀾怎麼會不明白他們的意思,無非是想挾恩逼婚。
他眸裡隱隱流露一絲不快,但思及趙楠貞確實於他有救命之恩,奶奶也一直有意撮台兩人,若是應了這樁婚事,一來能讓趙家滿意,二來奶奶也高興,思忖須臾後,他徐徐開口,「若是舅父、舅母不嫌棄,清瀾願娶貞妹為妻。」若是娶了趙楠貞能令他們滿意,他不介意給她個名分。
聽見他開口求親,趙楠貞面露喜色,但談及婚姻大事,她身為女兒家不好在場,於是嬌羞的藉故離去。
趙全榮朗聲大笑,「清瀾一表人才,與咱們楠貞可說是郎才女貌,咱們兩家能結成親家,真是再好不過。」
「哎,哪有人這麼誇自個兒女兒。」趙夫人笑睨丈夫。
「欸,我這不是高興嘛,況且我也沒說錯,咱們閨女確實生得挺標緻。」趙全榮接著笑呵呵說道:「清瀾,你先把身子養好,咱們再來談你們倆的婚事,對了,我得先派個人去向姑母稟告這樁喜事。」
他著實難掩興奮,不想才沒隔幾日,事情便有如此大的轉機。
封清瀾自落水後醒來,已有病容,當天晚上便開始咳嗽,整個人發熱昏沉,嗓音也沙啞得更嚴重,幾日仍不見好。
「咳咳咳……」這日清晨時分,他臉色蒼白,掩唇輕咳著,好不容易才舒緩了些,閉著雙眼說道:「鳳喜,給我水。」 一名小廝上前,倒了杯茶走到床榻前遞給他。
「少爺,水來了。」他是前兩日才從珍瓏軒調來服侍他的小廝。
聞聲,封清瀾緩緩張開眼,蹙眉問,「鳳喜呢?」他昏昏沉沉,一時忘了他與鳳喜在江中失散的事。
「稟少爺,還沒鳳喜姑娘的消息。」
他愣了下,須臾,神智清醒了幾分後,他撐著身子起身下榻。
坐到桌案前,他命小廝為他研磨,他提筆寫了封信,並畫了張鳳喜的肖像,朝夕相伴十幾年,她的一顰一笑早已深烙在他心裡,因此簡單幾筆便能傳神的勾勒出她的神韻。
他怔怔地注視著畫像上的人,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湧來,撞擊著他的心,他下意識輕撫著紙面,在心裡再一次告訴自己,鳳喜不會有事,她定能安然無恙回到他身邊。
趙楠貞帶著幸兒端著湯藥走進房裡,見他沒躺在床榻上沐息,忍不住走過去叨念,「瀾表哥,你都病成這樣,怎麼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話音方落,便瞟見桌上那張畫,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鳳喜,因為他把她畫得栩栩如生,心裡頓時感到頗不是滋味。
他將那幅畫和寫好的信折好,塞進信封裡,抬起頭說道:「我已躺了兩、三天,今天已稍好些了。」他將信交給小廝,囑咐道:「你把這信拿回去交給木管事,讓他找人照著再多繪幾幅,然後派人送到附近幾個城鎮的分號去,讓他們沿著朔江兩岸分頭去尋找鳳喜,一有消息便立刻來報。」
「是。」小廝應了聲,拿著信出去。
趙楠貞將藥汁遞給他。「瀾表哥,先把這藥喝了。」
他接過,剛喝一口便被燙了下,以前有鳳喜服侍,他生病時,她總會細心的將藥汁給弄涼,免得燙口,喝茶時也一樣。
他低首望著氤氳著熱氣的湯藥,思及還無音訊的鳳喜,心口不由得發緊。
趙楠貞見他被藥燙了下,連忙說道:「藥很燙嗎?我幫你吹涼些。」說著,她從他手裡接過碗,吹了幾口後,索性拿起湯勺想餵他。
「我自個兒來。」他避開她喂到唇邊的藥,接過那碗藥,慢慢飲下。
看著他喝藥,她想到他方才交代小廝的事,說道:「表哥,那天江水很湍急,鳳喜被沖走,我想她可能已經……」
不等她說完,他便打斷她的話。「鳳喜水性很好,不可能有事,我想她定是被沖得太遠,一時趕不回來。」
「可我聽說這幾日已打撈起數十具屍首……」
他抬眸覷著她,對她一再暗示鳳喜可能不幸遇難的事,心頭不禁掠過一絲不悅,沉聲道:「我說了她不會有事。」他始終堅信,以鳳喜的身手,縱使江水再湍急,也能自救無虞。
他不願、也不想去考慮另一種可能。
趙楠貞察覺他的不豫,改口道:「瀾表哥說她沒事,我想她一定不會有事,也許再過幾天就會趕過來了。」對他如此看重鳳喜,她有些不快,但不敢表露出來,以免引他反感。
「嗯。」他輕輕頷首,放下空了的湯碗,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起身往外走。
「瀾表哥,你還病著呢,要上哪去?」
「我要去一趟珍瓏軒。」有他坐鎮指渾,也許能早點找到鳳喜。
知道勸不了他,趙楠貞說道:「若瀾表哥一定要去,我陪瀾表哥去吧。」
午後,春雨霏霏,一處漁村的屋子裡,一名婦人正勸著撐著身子想離開的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