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上半身幾乎被雨打濕,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柳芫心頭一陣驚慌,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尹安羲看了她一眼,勾起笑意,道:「哪能有什麼事?」他注意著前後,瞧過了個轉折,出現一塊較大的腹地,他便吼著,「洪臨,貼著山壁停著吧。」
「是。」洪臨應了聲,正要將馬車轉進山壁的腹地,後頭的追兵已經來襲,竟然縱馬朝馬車撞來。
一個撞擊,馬車失去了平衡,直往山谷的方向滑動,尹安羲毫不遲疑地將柳芫護進懷進懷裡,大吼道:「洪臨,快走!」
沒聽見洪臨的應聲,感覺馬車往右側傾倒,柳芫重摔在他懷裡,嚇得發出尖叫聲,而下一刻,她感覺兩人墜落,心像是要跳出喉口一般,聽見他在她耳邊說:「別怕,我會護住你。」
她抬眼,黑暗中,他的眸色異常閃亮,只專注在她身上,教她心旌一動,單手環抱住他,另一手隨即往耳瑺上的紅玉一摸,瞬地,兩人消失在墜落的馬車中。
沒有天旋地轉亦沒有墜落,他穩穩地站在一處房舍院落裡。
他抬頭看不到天,這處院落彷彿是另一個空間,弔詭的是,他壓根不覺得陌生,他的腦袋明明不存在任何記憶,但他竟記得這裡的黑瓦紅磚,一草一木……為什麼?
「二爺,你要不要先放我下來?」
尹安羲回神,發現自己還將她緊抱在懷。「……娘子,難不成這裡就是你偷藥材的地方?」
「……二爺,嘴巴放乾淨一點,會偷東西的只有你,這屋裡的東西原本就是我的,是我存放在這裡的,還有,你到底要不要放我下來?」他的雙手扣得很緊,她的胸一直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很難為情。
尹安羲輕柔地將她擱下,繼續環顧四周。「你說是你將東西存放在這裡的,難道這房舍院落是你建造的?」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她只會做糕點而已。「我頭一次來時,裡頭就長這個樣子了。」
「……你怎麼進來這裡?」
柳芫指了指她的耳瑺。「就是這個啊,這是兩年前我在娘家宗祠裡撿到的……那時也是我們頭一次見面。」
尹安羲回想著,脫口道:「可是,我之前就來過這裡了。」
「怎麼可能,這個地方沒有耳瑺是進不來的,況且只有我碰耳瑺時才能進入。」柳芫說著,想起她撿到耳瑺時,他突然出現……「難道,我撿到耳瑺時,你人就在這裡頭,所以我一碰耳瑺,你就掉出去了?」
但……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是誰讓他進來的?
第十二章 夫君的不尋常(1)
「我不知道,我沒有之前的記憶。」他一臉無奈地道。「可是,我確定來過這裡,這房舍裡有三間房,第三間房外有一座小園子,裡頭栽種了許多花草。」
柳芫詫異地眨了眨眼。「確實是這樣……可是,到底是誰把你關在裡頭的?我是因為死馬當活馬醫,才會試著抱著你去碰耳瑺,之前我試過帶姊姊們進來,卻一直沒法子,想不到帶你進來一次就成了,也許你是真的進得來這裡,並非僥倖……可你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尹安羲搖了搖頭。「我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我也沒打算找回記憶,倒是……不知道洪臨現在到底怎樣了?」
「對喔,為什麼咱們的馬車會墜落山谷?我感覺馬車被撞了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事發前,他的神情有異,肯定是察覺什麼了。
「被馬給撞的,之前我就發現咱們後頭有急馳的馬,心想這山道又不寬,就怕天雨路滑馬兒會失控,所以才要洪臨貼著山壁以防萬一,誰知道還是撞了上來。」尹安羲簡略地說,不提這可能是有心人所為。
先前聽徐管事說尹安道私底下找人手,他猜想該是針對自己,但又擔心會對柳芫出手,所以才會帶著她一道上路,豈料禍事還是發生了。
也許,應該將她留在尹府才是最安全的。
「真是的,現在該怎麼辦?不能放著洪臨不管,況且還有春喜跟棗兒。」
「還有做糕點的食材。」
「……」柳芫橫眼瞪去。
「說笑的,輕鬆點了沒?」
「與其說笑,倒不如想個法子。」
「能有什麼法子。」他想,既是針對他的,應該不至於對付其它人。「咱們現在在這兒,你要是摸耳瑺,咱們就出現在墜落的馬車裡,那不是死路一條。」
她之前取藥材都是先進房裡,消失再出現,都是在同一個地方。
「不知道能不能先移到安全之處,我從沒試過,但也許可以試試。」
「怎麼試?」
「不知道,但也許我可以想像另一個地方。」
「好比……」
「我的房間。」柳芫說著,想著自己的房間,一手拉著他,一手碰著耳瑺,瞬地,兩人出現在一間房裡,柳芫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可以耶!」
「這不是你的房間。」尹安羲看著陌生的擺設。
「這是我還沒出閣時睡的房,這裡是威鎮侯府。」還好,附近沒有下人,要不她憑空出現真要把人給活活嚇死。
尹安羲略帶不滿地道:「你的房間在尹府,你忘了你已經出閣了?」
「幹麼生氣,有什麼差別?」
尹安羲微瞇起眼,「我問你,你是不是對你姊夫有非分之想,或者你真的跟你姊姊共事一夫?」以往沒在意過的,突然覺得不滿了。
柳芫雙手插著腰。「你把話給我吞回去,否則我就把你丟在這兒。」
「有沒有,一句話。」
柳芫懶得理他,摸了耳瑺就要走,誰知道他動作也快,拉住她跟著她一道回到了紅玉裡頭的空間,隨即一把將她捲進懷裡。
「說呀,你看膩了我,是不是未出閣前拿你姊夫養眼?」
柳芫火冒三丈地回頭。「你說的對極了,我姊夫長得太好,我一直都是拿他養眼的,你真是猜得奇準無比。」
尹安羲微揚眉,突地勾笑道:「沒有就說沒有,何必說氣話呢?」瞧她雙眼都快噴火了,太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