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好不了,名醫段大夫已為他尋藥去,不假時日,他便會帶著藥回來醫治二少爺。」葉妍有些惱意,稍微揚高了音。
老和她針鋒相對的李二少不可能一輩子當個傻子,而且他也不傻,只要找對大夫用對藥,他一定能康復,不再受毒害。只是,她心裡也很矛盾。以前的李承澤和現今的李承澤是同一個人,但是前者令她痛恨,厭惡地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老死不相往來,省得心煩。
而後者也一樣令人心煩意亂,只不過她的心煩是出自在意,對他越來越深的依戀,討厭的感受不見了,只剩下身不由己的愛意。
她怎麼比她激動?大夫人被情緒波動的葉妍嚇了一跳,手心按著胸口。「醫得好是最好,可我總得做最壞的打算。」
「夫人……」
李夫人舉起手一阻,要葉妍聽她說下去。「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就是想抱抱孫子,我兒子這門親事是你牽成的,你也想看他們有個美滿的未來吧!」
「我……」她語滯了一下,內心掙扎萬分,小小的酸氣由胃袋裡冒出。「看來夫人很中意少夫人這位媳婦。」
引狼入室,她識人不清,是她的錯呀!
「無關中不中意,只要能生下我李家的孫子,我都會好好的疼她。」李家有了後,她才能了無遺憾。
「那你與少夫人相處過了嗎?你覺得她的為人如何,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語帶暗示,想提醒大夫人多注意一下媳婦的言行舉止。
「你媒合的對象我還有什麼不放心,我信得過你,何況咱們也不好挑剔人家,她肯委身下嫁我那傻兒子,我感激都來不及,還計較什麼。」
以前是兒子眼界高,他挑人,沒一個看得上眼,終身大事一拖再拖,拖到虛長了二十六歲,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沒個伴在身側。
而今是人挑他,他沒得拿喬了,只要對方不嫌他,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她就謝天謝地了,不敢有太多奢望。
心細的葉妍從她感傷的話語中聽出一絲憾意。「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相得准,二少爺這親事趕得急,難免有些疏失,趕著為你送媳婦卻沒來得及看她人品……」
她故意留個話尾,讓大夫人接下文。
「哎!說起來也沒什麼不好,是我看她老是氣血不足,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於是就叫她不用刻意起早問安,多睡一會兒……」只是沒想到她日日睡到過午才起床,晨昏定省也免了,整天沒見到人是常事,偶爾遇到了也愛理不理的扭過頭,當做沒瞧見她這個婆婆。
這些話她不好向外人明說,家醜不可外揚。
「……哎呀!別提這些小事了,我這就拜託妍姑娘,拉我那傻兒子一把,讓他早點為我李家添個娃兒,夫妻和樂。」
「呃!這個……」她一徑乾笑,心裡亂不舒服。
「你可別推辭,讓我抱憾終身,至少先讓他們住在一起,培養感情,夫妻分房而居,甚至住在不同院落,這像話嗎?」妍姑娘若不出面說一聲,這小兩口何時才能傳出好消息。
「好吧!夫人,我試試看,但你別抱太高的期望,我還不曉得二少爺會不會被我說動。」望著李夫人殷切的眼神,葉妍狠不下心拒絕。
「你一定行的,妍姑娘,我相信你。」憑她的口才,豈有不成之理。
一句「我相信你」,頓時壓得葉妍喘不過氣來,她神色一窒,笑不出來,抽痛的心窩一陣一陣泛出酸澀。
第十二章(2)
「相公!」
一聲嬌滴滴,媚到酥人筋骨的軟音一喚,渾身一僵的李承澤像掉入結冰的湖中,頓時冷得牙關打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很想大聲喝斥將她推開,但現下的情況,偏又無法移動半寸,怕露出馬腳讓一旁看好戲的聰慧女人看穿,只好正襟危坐地將目光放遠,不敢輕舉妄動,規規矩矩地恍若課堂上的學子,怕夫子責罵。
天曉得他為何得像塊砧板上的肥豬肉,任人放肆地上下其手,還不能表現出厭惡的神情將人推開,喝令她離遠些。
正襟危坐的李承澤偷偷看向一旁的女子,見她旁若無人的喝著熱茶,吃著徐老爹的蒸藕糕,原本抿緊的唇扁成一直線,惱她的無動於衷。
「我說相公,你別一直閃呀閃的,人家長得不美嗎?你怎麼一直往邊上移,看也不看我一眼。」真是傻子,美人兒投懷送抱還不知把握,一副她是要吃了他的妖怪似。
故意穿得清涼的姚霏霏衣襟微敞,露出誘人的雪嫩酥胸,纖指有意無意地扯著上衣,讓若隱若現的春光盡入人眼。
誰知她越靠近,李承澤反而避得越遠,原本是坐同張長椅的,他足下一動,換了另一張椅子,緊貼到一副事不關己的葉妍身旁,讓她瞧了大感不悅。
「你……你別靠得太近,我聽得見你說話,用不著一直往我身上蹭。」她美不美與他無關,他又不喜歡她。
「相公,人家好渴,你幫人家倒杯水嘛。」姚霏霏打的如意算盤是要假裝茶杯沒拿穩,潑了自個兒一身,看她身材畢露哪個男人不上鉤呢。
可李承澤根本沒聽進她的話,看向葉妍的眼神特別柔和,他沒替妻子倒茶,手一抬先替心儀的姑娘拭去嘴邊的糕屑。
他這舉動是出自對葉妍的喜愛,很自然的,也沒想過有何不妥,平常他們就這樣相處,她雖常常念他兩句,可他依舊故我,不以為意。但是此情此景落在姚霏霏眼中,那可就很不是滋味了,放她一個大美人不理不睬,卻在討好姿色明顯不如她的貼身侍女,將她置於何地。
何況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間親近親近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避個什麼勁,她肯委屈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天大的福份。
「咱們夫妻倆總要說點體己話,不坐近點不就讓外人聽去了羞人的私密話。」她纖纖細指往他手背上一搭,撩撥地爬上他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