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請她的這間私人博物館,擁有大量珍貴的古老文史書籍,各式各樣精美
的牛皮精裝,記載著各種不同時代的生活,從平民百姓到貴族,從藝術繪本到哲學思想,從東方到西方,無論是中國古老的書冊竹簡,抑或印度手繪的布帛,還是土耳其精美的描金彩繪可蘭經,甚至希臘哲學大師的草稿手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所有外面難得一見的珍本,都在這裡匯聚。
第一次受邀來這裡參訪時,她看到這麼多稀有古本,真的是吃驚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後來這間博物館館長邀請她過來工作,她甚至沒聽到待遇就已當場答應,她很清楚能夠親手接觸這些古籍,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機會。
小心的,她將防潮箱關好,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抓起包包和外套,關了燈走出去。
長廊上,偶而還有些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她可以從窗戶裡看見那些專心一意的研究工作人員、歷史學者、考古學家;後者不一定都會在他們的位子上,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考古現場。
她的同事,在各自的行業裡,都是其中翹楚。
簡言之,他們都熱愛自身的工作,也常常會忘記時間的流逝。
她也是,不過她在平板電腦裡設了鬧鐘,以防自己忘了時間吃飯。
經過保全室時,警衛和她點頭致意,她把包包放上檢查台,給他看自己的員工卡片。
這間私人的博物館並不對外開放,這裡的書籍都很珍貴,即便是研究人員也不能任意將其帶出門,嚴密的安檢是為了確保這種事不會發生。
通過安檢後,她禮貌的和他道了聲晚安,這才走出博物館大門。
門外,寒風迎面而來,她冷得縮了一下,這才趕緊把外套穿上。
秋天,街上的景怎麼看都是蕭瑟的,林葉在每一次風起時被風一再吹落,落得滿街滿地都是。
她踩著那些落葉,走到停車場,按下車鑰匙上的保全鎖,車子叫了兩聲,車燈跟著閃了一下,她朝它走去,開門坐了進去,發動車子,打開暖氣,將車開出停車場。
她住的小屋離這裡有一小段距離,當初對方也有提供在城區裡的公寓,可她喜歡住在郊區,空氣比較好,景觀也比較開闊,即便每天都要花時間來回,但她覺得很值得。
她喜歡那棟石造的百年老屋,很可愛、很幽靜,她放假時還可以整理花園活動手腳。
不久,她離開了主要道路,彎進小巷,開了幾分鐘就看到那棟屋子。
她看見燈光,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以為那是路燈或鄰居的燈光。
可那不是,是老屋的燈。
她一愣,懷疑是自己忘了關燈。
或者,有小偷?
小滿把車停在路邊,抓了包包下車,又回頭從後車廂掏出一根鐵桿,越過灌木叢,繞到屋後,從廚房窗口往裡偷看。
她沒看到屋裡有人,但廚房的爐子上放著紅色的鑄鐵鍋,而且它正在冒煙。
這小偷拿她的鍋子煮東西?
她一愣,心頭驀然一動。
該不會是——
不,不可能。
壓下心口騷動,她抓緊鐵桿,朝後門移動,卻意外看見後門半開著。她遲疑了一下,往後門走去,驀地,身後卻傳來聲音,她在驚慌中回首,用力朝那黑影,猛揮手中鐵桿。
「嘿!嘿——」來人飛快後退閃過她的攻擊,舉起雙手笑道:「是我!」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傢伙,有那麼一秒說不出話來。「說真的,小怪獸,你如果發現有壞人非法入侵,應該先打電話報警,而不是抓著這根鐵桿,偷偷摸摸的繞到後門來挑釁。」
見她沒再繼續揮第二桿,男人放下雙手,笑看著她。
「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她又驚又氣的對著眼前那豬頭吼道:「你差點害我成為殺人兇手,你卻只會說好久不見?你瘋了嗎?我可能打到你!」
耿念棠歪著頭瞧著眼前暴跳如雷的小女人,笑道:「噢,其實我比較擔心你會用力過猛而跌倒,讓那根鐵桿打到你自己,所以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拜託你先把鐵桿放下來好嗎?我喜歡你的黑框眼鏡,看起來好可愛,你近視多久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近視多久也不關你的事!」小滿惱火的想拿鐵桿丟他,但他說的事真的很有可能發生,所以她把鐵桿扔在草地上,火冒三丈的轉身進屋。
「你不能每次都這樣突然就跑到我這來——」
一個念頭驀地閃現,她猛地頓住,霍然轉身,脫口質問:「可惡,你又受傷了嗎?」
「沒有。」他聞言,臉上燦笑更亮,「我沒有受傷。」
她鬆了口氣,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她猛地又轉身,再次往屋裡走去。
「那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太過生氣,又驚魂未定,她邊走邊回頭對他咆哮。「看前面。」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微笑跟在她搖擺的小屁股後面進門,順手帶上後門。
這句指教,讓她火大的再次停下腳步,回身抬手戳著他的胸膛,氣憤難當的說:「三個月!上次你偷襲我是三個月前!這三個月我可能有男朋友了!他可能是個警察!如果他有槍,他會一槍斃了你!」
他黑眸一緊,嘴角卻仍揚著,只低頭垂眼瞅著那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女人。
「你有嗎?」
她一怔,瞪著他,抿著唇。
「你有嗎?」他眼角抽緊,直盯著她的眼,再追問,「男朋友。」
「沒有。」她不開心的承認,惱火的說:「我沒有,但那不表示你——你做什麼?」
發現他忽然朝她靠近,她警覺的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但他步步進逼,讓她一下子就抵到了身後的牆。
他黑眸炯炯的看著她,搞得她心跳飛快,熱氣莫名上湧,她伸手抵著他的胸膛,卻無法用力推開他,只能面紅耳赤的羞瞪著他。「耿念棠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