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嘴半張,臉色蒼白的瞪大了眼。
他搖晃著他的可樂,讓冰塊在其中喀啦作響,一邊聳著肩。
「那位律師要是再高明一點,搞不好還能弄成他只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結果你撞到了書櫃,那本書就這樣從書櫃上掉了下來,砸中了你可憐的小腦袋,然後一切就會以意外結案,他不用多久就能回到學校繼續教書,而你會躺在你長滿小草的可愛墓地之下,沒兩年大家就會把你給忘掉。」
她啞口無言的看著他,半晌才有辦法吐出一句。
「你真的很變態耶。」
「我知道。」他笑了笑,道:「但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她確實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氣悶。
「不過,他一時衝動殺掉你,真的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不該尾隨他,還試圖單獨和他對質,或威脅一個比你高大的傢伙,尤其是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個無恥的卑鄙小人。」
她對著他瞇眼,莫名火大的說:「這話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笑了出來:「當然有,下次你想再做同樣的事時,你就會知道要找個高大威猛的幫手,或者,哦,嘿,你也可以試著打電話報警。」
她瞪他一眼:「不到最後關頭,我不希望報警,他偷拍了……影片!」
噢,她真是想到就一陣火大。
小滿惱怒的說:「我不希望沙也加再受到二度傷害,對她來說,這整件事已經夠恐怖了。」
不用她解釋,他也猜得出來那是哪種影片,現在想想,也許他對那王八蛋下手輕了一點。
「那就是那種傢伙會食髓知味,不斷再犯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對方不會,也不敢說出去,不過影片這東西,其實是把雙面刃。」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去找他對質。」她性性然的說:「我以為他會因此收手,我怎麼曉得他會白癡到覺得殺了我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他聞言,再笑,「你沒事應該要去法院旁聽幾次,用殺人解決問題的人多到會讓你下巴掉下來,我以為你應該知道,這世上從古至今,到處都有人以謀殺當做解決問題的辦法。」
該死,她確實知道,她是讀歷史的。
春風又來一陣,讓櫻花片片飄落。
她翻了個白眼,道:「所以,我應該要去找一個高大威猛的傢伙來當朋友才能管閒事?」
「你已經有啦。」他嘻皮笑臉的說。
她呆了一下,「誰?」
他一挑眉,撥了下飛揚的瀏海,抓著可樂,舉起雙手,笑著擺出健美選手的標準姿勢。
「我啊。」
她傻看著眼前刻意擺出健美姿勢的男人,然後爆笑出聲。
他半點也不介意她的大笑,還朝她挑了挑眉,側身換了一個姿勢,露出他強壯的二頭肌,道:「怎麼樣,還算高大威猛吧?」
眼前的男人實在太搞笑了,害她笑得前俯後仰,完全停不下來,結果笑著笑著,淚水突然就噴了出來。
她嚇了一跳,卻還是邊笑邊掉淚。
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他一句話沒說,只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遞給她。
「這年頭沒事誰還帶手帕在身上?」她接過手,邊笑邊擦淚,「你已經有一條手帕在我那裡了。」
「我知道。」他禽著笑,說:「但手帕真的很好用,而且很環保啊,所以你用完記得洗乾淨再還給我。」
她聞言又笑,淚水又跟著飆飛出來。
他也不介意她哭哭笑笑得像個瘋子,他知道受到驚嚇過後,情緒不穩是很正常的,有發洩出來是好事,怎麼樣都比憋在心裡好。
她吸著鼻子,含淚笑著說:「上一條我已經洗乾淨了,圍巾也是。」
「噢,對,還有圍巾。」他瞅著她說:「我超喜歡那條圍巾的耶,那可是我媽親手打給我的。」
這話讓她嚇了一跳,她不知道那是那麼貴重的東西,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怎麼連絡你,不然我早就把它們寄還給你了。」
「沒關係,那天我回去之後,發現不小心拿了你的書,本來想第二天還你的,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等我忙完,你已經離開日本,我只好把它帶回家,想說找機會再還你,但一直沒空,誰知道跑來這裡反而又遇見了。」
第3章(2)
握著他的手帕,她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笑咪咪的男人問:「你找過我?」
他誇張的挑眉,道:「那是我媽親手打的圍巾耶,我可還想回家吃飯啊,你覺得要過多久她才會發現我把她的傑作搞丟了?」
他的模樣和說法,讓她忍不住又笑,但眼中的淚水總算不再不受控制的一直掉,她擦擦淚,放鬆下來,道:「放心,圍巾和手帕都好好的收在我現在住的地方。」
「現在?」注意到她的說法,他再挑眉。
「我的合約到期了,剛找到了一個新工作。」她做了個鬼臉,道:「那卑鄙小人在這裡確實有點名望,他在華府還有些門路,如果他真的要惡整我,的確能讓我在這裡混不下去。我也不是傻的,在找他麻煩之前,當然先想好了退路。我下星期就要離開這裡,到英國一間私人機構工作。」
這女人還真不是傻的。
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和鼻頭,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
她一怔,抬眼看他。
「好乖。」他說。
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稱讚,她呆了一下,但眼前的男人只是看著她微笑,起身朝她伸出手。
「來吧,我載你回去。」
春風拂過,吹落幾許粉嫩。
小滿抬頭仰望著他,當這男人站起來,她才突然意識到,他真的很高大威猛。
天色漸晚,這傢伙迎風在夕陽下微笑,簡直帥到不可思議,讓一顆心瞬間跳快了兩下,看著他伸出的大手,她沒有握住他的手,只是故意把喝完的熱巧克力空杯塞到他手裡,自己站了起來。
他笑了笑,一手拿著可樂杯,一手抓著熱巧克力空杯,神情自在的轉身朝垃圾桶走去。
看著他高壯的背影,剎那間,莫名的內疚又上心頭,就如上回在電車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