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只是路過?」解冰雲玉面如月華,眉長似彎弓,一雙黑不見底的雙瞳閃動著幽冥暗光。
解冰雲在兄弟中排行第五,他上頭有兩嫡兩庶四個兄長,分別是解冰鋒、解冰庭、解冰肅、解冰昌,上面兩位是嫡出,與他是一母同胞,他娘生了三子一女,長姊已出嫁,底下兩位則是庶兄。
他是父母的老來子,在眾多的兄弟姊妹中最受寵愛,他娘對他的疼寵眾所皆知,只要一有好東西便往他屋裡送,讓兄嫂們看得眼紅,恨不得府裡沒有他這名受寵的么兒。
他娘甚至揚言,一旦他要成親,她拿出一半私房給他當聘禮,一半的一半再給他的媳婦兒,剩下的一小半等她蹬腳了再由其他嫡子庶子去分,她死了也不管這些瑣事。
而他爹的寵溺也是有目共睹的,明著暗著送銀子、給鋪子,連皇上御賜價值萬兩黃金的東珠一匣子也隨手給了,好像他就這麼一個兒子。
兩老的偏心看在除瞭解冰雲以外的子孫眼中,他們的不滿可想而知,同樣是兒子,哪能偏到天邊去。
所以在兄嫂們的操弄下,前後訂了三次婚的解冰雲至今仍未娶妻,在上花轎前,一個騎馬摔死了,一個上吊,沒死卻也醒不過來,像個活死人,另一個則嚇得瘋癲。
真瘋假瘋不確定,但婚事退了是真的,是以他的克妻之名流傳大街小巷,再也沒有門戶相當的人肯嫁他。
解冰雲不只娶不到老婆,連侍妾、姨娘、通房丫頭什麼的也都沒有,因為他擔心這些人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
「唉,不這麼說我能逃出京城嗎?你不曉得那些恨嫁的女人多可怕,她們像水蛭一樣死纏著我不放,我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夜華玉一臉害怕,提及女人,簡直是一場惡夢。
而他的公主娘和駙馬親爹是主謀,他們大開方便放進一群豺狼虎豹,他連睡個覺都擔心床上多了個脫光光的裸女。
若是平時他一定笑納,對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沒動點邪心,那是矯情,可是一想到她們背後的勢力和家族,他便有色心而沒色膽,因為不管他碰了哪一個,準要大紅花轎把人給迎進門,多了個名正言順管他的女牢頭,他可不要。
再說他是風流不是下流,太多美人恩也消受不了,偏偏他爹娘根本是在玩兒子,閒著沒事愛看他被女人追著跑。
「那不是正合你意?美女環繞,紅袖添香。」擦完劍的莫天野將劍收回劍鞘,大口喝起微苦的涼茶。
「莫老兄,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個女人是好事,兩個女人是好事成雙,三個女人是老天疼惜,第四個……嚇!十個以上是災禍,她們像蜂群一樣的向我湧來……」夜華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面色驚恐,活像目睹佳人變骷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呸呸呸!本公子還不想早死,你這壞心眼的就是見不得人好。」誰愛牡丹誰摘去,他還要瀏覽百花。
「不想死就少埋怨,一路上我忍你很久了。」莫天野手指一撥,露出一小截劍光,寒氣森森。
「呿!是誰忍誰,對著你那張五官不分的臉孔,我是倒足了胃口。」真想吐他一身穢物。
「我把你眼睛戳瞎你就看不見了。」莫天野冷冷地橫去一眼,手上的劍又多開了半寸。
夜華玉臉皮一顫,「小鳥依人」的往身側的解冰雲一靠,「五公子救人,你的侍衛要殺人。」
「等他殺了人你再來報案,我親自受理。」解冰雲調笑道。要有苦主才能捉人,民不舉報則不予理會。
聞言,莫天野嘲弄的一揚眉。
夜華玉肩一垮,滿臉傷心。「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人死了還怎麼報案?」
「托夢。」他照樣審理。
「你一身浩然正氣,誰敢靠近你,鬼也怕死,萬一魂飛魄散,豈不是連鬼也當不了?」太可惡了,兩人聯手欺他一人。
「你連活人都當得不像話,不如我來送你一程。」當他還在京城的長公主府嗎?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凡事有人服侍。
「哼!想我回京,沒門,這回沒待上一年半載,誰也別想把我趕走。」夜華玉傲嬌的哼了一聲。
「不想回去就別給我惹事,安分點,要是再放縱不羈的到處勾搭女人,我馬上綑了你,將你火速送回京城。」解冰雲警告道。要不是看在夜華玉還有點能拿得出手的醫術,還真不想帶上他。
「嘖!表弟,你威風了,擺起官腔了,堂堂的翰林不當卻請調外放,當個小小的七品知縣,你有能耐。」連皇上的面子也敢拂,以狀元之才屈就地方小官,還連夜出京。
解冰雲是新上任的萊陽縣縣太爺,年方二十,他的母親是駙馬爺的胞姊,他與夜華玉是表兄弟。
不過兩府少有往來,主因是長公主嫌棄大姑管得太多,大姑認為長公主只生一子太少,張羅著要給駙馬爺納妾,還一送就送一對孿生姊妹花,雖說駙馬出面直接拒絕了,但長公主還是氣得與她斷絕往來,兩家人因此成陌路。
解夫人的手伸太長了,連人家後宅的事兒也想管,最後兩面不討好的把人給得罪了,她也不想想長公主是什麼身份,異想天開地想拿捏人家,光是皇上那兒就夠她吃一桶黃連。
長輩們疏遠得不像一家人,但幾個小輩倒是處得不錯,尤其是解冰雲和夜華玉年紀相仿,常玩在一塊兒。
「躲閒。」解冰雲淡淡地道。京裡的水太渾了,得避一避。
皇子們都大了,有自個兒的派系,他不想被拉攏,只好遠遠地避開,萊陽縣不大不小,正適合過幾年清閒日子。
「你真好命,有四個哥哥可以幫你頂住壓力,而我單槍匹馬的,光想都忍不住欷吁。」話裡發酸的夜華玉也想有人幫襯,他好順理成章的當成富貴閒人,整日吃喝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