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結束,見她臉紅紅的,雙眸熠熠發光,在月光下更加吸引人,尤其被攫取的唇一片紅潤—他深吸口氣,「我還有事得交代孟均他們,你進去吧。」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丁樂樂的腦中一片空白,全然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事,許久後才終於回神,紅著臉抱著手上的醫書走進屋裡,卻見到曉研帶笑看著她,兩人雖為多年主僕,但情比姊妹深,丁樂樂馬上就猜到了。
「你看到了?」
曉研噗赤笑了出來,「沒辦法啊,主子在外面那麼久還不進屋子,當丫鬟的怎能不出去瞧瞧?結果……太好了,我還擔心若王爺真的愛上楊姑娘,那小姐該怎麼辦呢!」
「不過,暫時他還得顧著她呢。」她吐了口長氣,見曉研還要問,她連忙搶話,「好曉研,現在不是說那事的時候,你去收拾收拾,我去看師父的醫書,別來吵我。」她拍拍她的手,抱著書在椅子上坐下。
曉研的確還有好多話想問,但一看主子一臉認真的開始翻閱書本,她只好嚥下所有的疑問,替她泡了壺茶,倒了一杯放在桌旁,連文房四寶也替她移到桌面,這才進臥房去收拾包袱。
寂靜夜色中,丁樂樂愈看愈快,前半部的醫書沒有什麼線索,但後來的一些手寫筆記就能看到一些密碼訊息,師父意識到自己有危險,但她還不能離開——
就這樣?怎麼可能只有這些?!她連忙快手翻了翻,後面幾頁全是空白,不由得蹙眉。
這幾頁好像是特別留下來的,要不明明還有空白頁,為何師父卻是在前幾頁連空行都沒留的將每頁紙寫得密密麻麻?
這時她靈光一閃,是了,她跟師父玩過一個遊戲,用特殊藥水在紙上寫字,火烤後會現字形。
她遂將桌上的油燈拿近,將那幾頁空白紙全撕下來,拿出第一張,慢慢的在火上烤——字透出來了!
她忍著興奮,一張張的烤出字後再細看,卻是愈看愈心驚。
楊苓珊竟然真的是妖怪來著!
師父從種種跡象推測而出,楊苓珊是重生的,所以很多事她都掌握先機,塑造出她的預知能力,成功的讓某些人成為她的幫手,梁侑聰便是其中之一。她知道他的獨子在與好友到恆州一遊時,會因馬車墜谷而亡,她刻意告知,梁侑聰在半信半疑下,要獨子多待在恆州一天,而其他同行好友隔日真的墜谷身亡,救命恩情便讓正直又備受晉王信任的梁侑聰成了楊苓珊的棋子。
看完這段,丁樂樂覺得頭都有點暈了。
楊苓珊竟然重活了一次,她的人生也太精彩了吧?!
後面,師父說她特意配合楊苓珊,要當她的軍師,向她套問未來的大事,卻讓丁樂樂愈看愈心驚——
楊苓珊開始懷疑我了,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如果老天爺真的聽到我的祈求,讓樂樂你來到晉王府,並看到這留言,切記,一定要把這些都燒燬,絕不能讓第二人看到。
她的重生,我的穿越,都是匪夷所思的事,與我曾經有交集的你,在他人眼中也許會被視為妖魔鬼怪,這絕不是我想看見的。
楊苓珊利用重生優勢,收買的人心不少,她讓他們功成名就,也讓他們趨吉避凶,那些朝臣崇拜她,視她為神祇,對她忠誠到連命也肯付出,她想登上後位,既知晉王才是未來的帝王,所以重生後的她得剷除異己,包括何貞儀。
我雖小心,就怕防不勝防,若是樂樂看到這些時,我已失聯多月,那代表我已經出事了,樂樂也別難過,也許我還能因此回到原來的世界,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別再尋我。
至於改朝換代,權勢之爭,古今皆然,樂樂盡一己之力也撼動不了,切勿涉入。
夜深人靜,燭火搖曳下,丁樂樂神情凝重的坐在桌前。一個心術不正的女子仗著重生之勢,竟然將那麼多人的人生玩弄於股掌之間,太可恨了!
不行!她絕不可以讓楊苓珊稱心如意!
翌日一早,丁樂樂主僕在用完早膳後,剛拿了包報步出屋外,就見朱晉棠、孟均跟聿寬走進院子來。
朱晉棠一看丁樂樂雙眸下方有著淡淡黑印,蹙眉道:「你沒睡好?」
她點點頭。師父留的那些訊息讓她想睡也睡不好。
「昨晚也不知怎麼了,小姐睡得好不安穩,後來還哭著醒過來。」曉研憂心忡忡的看著主子。她知道小姐是看了葛姨的醫書才會夜不成眠,可小姐又不願與她細說,只讓她配合著演戲便好。
「那為什麼還急著走?再去睡一下。」朱晉棠拉著丁樂樂的手就要回屋裡。
「不用了,我沒事,也不睏,只是作了一個惡夢,那印象太鮮明,場面太可怕,以至於沒能睡好。」她搖搖頭,突然示意他低頭,接著便在他耳邊輕聲道出那場惡夢。
「我夢到東北硯城先是天搖地動,後來,近郊上方的河谷大崩坍,洪水轟隆隆灌入硯城,屋毀了,人也都被沖走,後來畫面一變,滿滿的屍體與傷患,少說也有上萬人,但有更多人流離失所,還引發疫情,我還聽見百姓向天哭喊,可朝廷卻無人前往救災,地方官也自行逃命去了,更可怕的是,我看到天災發生的日期,距離今天只有十九天,你說是不是很可怕?」孟均在說明情況時提過這項災變,恰好師父也套出了同樣的事,她便詳細告知了,不僅能幫王爺解套,也可以救許多人。
朱晉棠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那雙充滿恐懼的眸子。怎麼可能?她說的地點與時間都與楊薈珊的預知夢吻合!
曉研靜靜的站在一邊,耐心的等著主子跟晉王說完話,卻像是察覺到什麼,下意識的回過頭,就見聿寬一雙冷陣直直的看著她,她恨恨的瞪他一眼,轉過臉去。
聿寬抿抿唇,緩緩的別過眼,不再看。
見狀,孟均搖搖頭,輕拍聿寬的肩,「你不跟她說幾句再走嗎,不是春心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