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東宮好食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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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為了吃食技能練就這麼精湛的箭術,那些個連騎馬臀部都會抖的公子哥兒們,拿什麼出來見人?

  「你們都記住,這事回去之後誰也不許對我爹娘提及,誰要多嘴,別怪我不講情面,扣你們三個月例銀。」

  她這一恫嚇,一個個點頭如搗蒜,誰敢不閉緊自己的大嘴?

  眾所周知,相府給下人的月例十分優渥,跟小娘子過不去,就是和自己的薪餉過不去,他們又不傻。

  但是,這是好事啊,在外頭要是表現出色,也能替府裡增添好評,唔,小娘子想遮掩自己的才能,肯定是想到時候給阿郎和娘子驚喜。

  嗯嗯,沒錯,就是這樣!

  「這是藏拙啊……」距離馬場西側不遠是一片崖壁,崖上有個紫衫年輕郎君站在灌木叢裡,因他武藝精湛,耳力極好,即便距離幾乎有半里之遙,但因為四周沒有其他吵雜的聲音,倒是把霓悅悅脫口而出的話聽了個詳詳細細。

  他正是少年最勃發的時候,縱使站在粗糙的灌木叢中,遠遠望去如同初春嫩芽,一襲紫衫,襟帶飄舞,就算只能瞧見半張臉,卻別有一番靈動風采。

  「殿下、殿下,屬下找著路了,就在方纔的路口上,咱們走岔了。」氣喘吁吁的親衛徐焰分枝穿樹,滿頭大汗的尋來,瞧著青石般獨立在山崖邊緣的主子,顧不得自己尋路尋得滿頭大汗,連忙說道。

  苦陀寺是夏魏朝知名的皇家寺廟,從前朝開國便存放著幾十座石碑,上面鑴刻的都是歷代文人大家的手跡,蔚然成風,又因為它的特殊性,平常並不對外開放,只有在特殊節日才允許文人士子到此臨摹學習。

  他家殿下性情風雅,閒暇時遊遍京城各處景觀,但是太過隨興遊走,迷路就變成了家常便飯。

  「著人去查查這塊馬場是誰家的地?」鳳臨用手中羊脂玉雕琢的扇骨指著崖壁下方。

  「殿下這是?」他太知道自家殿下的個性,他從來不做無謂的事,有時看似無關緊要的事,自有他的道理。

  鳳臨聽了,睨來一瞥,威嚇十足。

  你看!就是這樣。

  不讓問,不問就是了。

  霓悅悅自然無從得知崖上發生的這一幕,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霓相府的女兒皆住在松園裡,兒子則住在濤園。

  霓悅悅的閨房佈置的十分雅致,有字畫塗鴉,書籍佔了很大部分的空間,四面敞亮,從支著的窗戶看出去,廊下院子放著不少盆栽和花樹,四季桂花散發著細細的香氣,讓整個屋子充滿馨香。

  回到自己的屋裡,在銀苗和青苗的侍候下,痛快的洗了個澡,頭髮絞乾的同時,手裡不忘拿了本描寫神怪妖魔的志怪故事,從她專注的神色上,絕不會讓人聯想到那只是一本鄉野傳奇,和經史子集搭不上邊。

  她愛看書,奇聞異事,神靈鬼怪,傳奇話本,她的屋裡有兩大櫃的書櫃,乍看之下很能糊弄人,可要她那貞靜嫻雅,奉那種高深奧妙典籍為圭臬的二姊姊霓媛來說,評語只有四個字,那就是「粗俗不堪」,一肚子的糟粕。

  可這樣的糟粕渣渣,卻是霓悅悅一日不可以沒有的精神糧食,每月東西兩市的書坊要是有新書上市,她就會讓花苗去大肆採購一番。

  焦嬤嬤進來看到的就是霓悅悅散著頭髮,躺在羅漢榻上蹺著小腳的一幕。

  她臉上略顯無奈,將手上的冰鎮紅棗百合銀耳羹放到小几上,「五娘子不是才叨念著女先生下回上課要測試《史記》,還有閒暇看這些雜書?」

  霓悅悅漫應,「先生也說要勞逸結合,不要因噎廢食。」

  霓府對小娘子們的教養極是上心,學習書中道裡,懂人情世故,不說保家衛國,就是以後嫁了人,也不至於被欺而不自知,所以女先生教讀書習字,規矩禮儀則是由宮裡的教養嬤嬤來教。

  重活一世的她免不了要和幾個庶姊一同去讀那些之乎者也,她用功認真,庶姊們見到她就好像白日裡活見鬼一樣。

  因著前世不成器,整日怠惰,分明有著可以好好學習的環境,卻從來沒有在上頭花過心思,如今想來不免遺憾,自然不會再那樣懶散。

  第一章 重生改命數(2)

  焦嬤嬤道:「五娘子一早從馬場回來,這算是勞還是逸?」

  時下一家男女是分開序齒的,霓家大房,除了正妻生的二子一女,還有六個庶子女,霓悅悅行五,人稱霓五娘,小名阿穿,熟稔的朋友就暱稱她小五。

  霓悅悅對著焦嬤嬤一笑,順道將冰鎮紅棗百合銀耳羹端過來,「溜馬當然是勞,流了汗以後,看幾行無傷大雅的話本子,我這不是犒賞自己一下嘛。」

  冰鎮紅棗百合銀耳羹帶著獨特的黏稠性,看著賞心悅目,吃進肚子,入口帶著百合和紅棗的香氣,霓悅悅尤其愛吃焦嬤嬤親手做的。

  她重生一世,最讓她寬慰的不是自己回到幼童時代,無憂無慮,而是她的爹娘尚且健在,雖然阿娘還是那副挑不起一家擔子的病西施模樣,但這都是小事,能看見爹娘能說能笑,好端端的活著,霓家也還完好如初,還有她最愛的奶娘也還在她身邊,這樣就夠了。

  她不去追究自己到底是大夢一場,還是眼下就在夢中,她只想著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

  至於阿爹,現在是夏魏朝永寧七年,她太記得了,阿爹是在永寧十一年被被誣陷通敵叛國,鐵證如山,很快下了大獄,她們全家除卻嫁出門的女子之外,男子流放,女子全被賣到教坊去,她便是那個時候被送進宮去的,在那個地方耗費了她全部的青春,抑鬱而終。

  霓悅悅思前想後,她阿爹會遭逢這樣的大難,莫非是在朝堂上站錯了隊?

  從她入宮的那天起,她就是漂萍,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親人。

  她既然能重生,改變上輩子的命數,這輩子,她阿爹和阿娘想必也能改變,得到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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