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會兒有求於她了,沒道理她得滿足她的想望。
「阿穿,姊妹互相提攜也是應當的。」
這是覺得她小氣,不懂事了?她這娘,有時候霓悅悅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霓挽要是想去參加賞花宴,讓她自己來跟我說吧。」別說她沒給她機會,有求於人就該有有求於人的樣子。
霓挽那邊小院的動靜可大著,一會兒是綵衣坊的人來量制新衣,一會兒是巧寶坊的人來送訂製的簪子,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可惜的是她霓悅悅偏偏壞心的不想如庶姊的願啊!
不爽,放狗來咬她啊!
霓挽得知霓悅悅的態度之後,自然又是對著巴姨娘一番泣訴,當然也驚動了霓在天,霓相自然又把女兒給招去了。
霓悅悅裝傻充愣,「那種宴會無聊得很,阿穿就是不想去,要不阿爹人面廣,再去拿張帖子給大姊就是了。」
霓在天橫眉豎目,卻拿小女兒沒法子,人家公主的帖子都是具了名的,為了小兒女的事情要他拉下老臉去要帖子,這算什麼?
不過兩日後,霓挽還是低了頭,她好聲好氣的問霓悅悅那賞花宴能不能捎上她?
霓悅悅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霓挽立刻變臉,恨不得抓花霓悅悅的肥臉,但自己有求於人只能忍耐,這時候,她怨自己的姨娘為什麼要自甘為妾,就算平常吃穿用度都一樣又怎樣?遇到這種事,她就硬生生矮人一截!
捉弄歸捉弄,賞花宴這天,霓家三姊妹分乘兩輛馬車來到公主府。
對於那些庶姊,霓悅悅向來是眼不見為淨的自己搭一輛馬車的,霓挽卻是不想跟霓媛坐一起,讓她姨娘另外給她準備一輛馬車,霓媛就可憐了,站在那裡不知道要上那一輛馬車是好。
她把拳頭攥得死緊,她姨娘在府裡是個沒聲音的,不像霓挽有個掌家的姨娘,能為所欲為,所以她什麼都得靠自己。
正當她咬著唇,還在跟尊嚴搏鬥時,卻看見霓悅悅笑容燦爛的向她招手——
「阿姊來跟阿穿坐一起可好?」
她如釋重負的坐上霓悅悅的馬車。
公主府前早有不少馬車停駐在門口,門裡門外的喧鬧不說,還隱約可聞絲竹管弦的音樂聲傳來,妥妥一派歌舞昇平氣象。
霓悅悅剛下車,就遇上也往前來的竇千和她的二姊竇長溪,竇國公府是武將出身,這些年夏魏朝看似四海昇平,武將沒有太多發揮空間,但是天子恩寵仍不斷,那些個文官也不敢小看,京中大小宴會,竇家女也常是邀約的對象。
竇千的二姊竇長溪頗有才名,和霓挽有著相同的毛病,都愛用鼻子看人,基於禮貌,霓悅悅頷首打過招呼,便與霓媛和竇千相攜而入。
霓媛很識趣的落後一步,不卑不亢、不近不遠的跟著。
「就為了她啊?」竇千勾著霓悅悅的手,呶著嘴,意指著故意和她拉開一段距離的霓挽。「你也太好說話了!」
「讓她來親眼看看自己的處境也沒什麼不好。」霓悅悅促狹道。
「有句話怎麼說的,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就是這個理。」竇千對霓挽這個庶女印象好不到哪去,就喜歡擺架子,她可看不上,至於霓媛則是個書獃子,跟她更沒什麼話說了。
「怎麼你也來了?」她並沒有隨著竇千的話說下去,自家人再不好,在外頭她也不能跟著落井下石,要被人聽去,自家人狗咬狗一嘴毛,丟的還是自家的臉面。
「你還敢問?要不是那個某某人放了我鴿子,說要參加這無聊的聚會,我會來嗎?」竇千鼓著腮幫子道。
哈,她就是那個某某某。「瞧,我帶了什麼好玩意給你?」
「還知道要來收買我?」竇千這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了。「快點拿出來,什麼好東西?」
「一會兒進門,尋個無人處再拿給你。」她得了一條鑲寶石的軟鞭,用來送她剛好。
「你要隨便拿個玩意糊弄我,我可不依啊阿穿!」
「呿,我什麼時候糊弄過你?」霓悅悅啐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笑鬧著進了門。
至於竇長溪則是自視甚高得很,連一眼都不想施捨給霓挽和霓媛。
這是明晃晃的看不起她們庶女的身份,氣得霓挽在心裡把她罵了八百遍,可霓媛老僧不動,就算落後的更遠,已經殿後了也無甚表情。
無視三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霓悅悅的上輩子不算,這輩子年紀雖小,因著霓相嫡女的身份,這種聚會,她從落地便跟著她阿娘參加過幾回,所以對她來說一點新鮮感也沒有,會來,不提為了霓挽,她是衝著公主府御廚的美食來的。
幾人雖然分批走,但是門口早有婢女侍立,負責登記訪客名冊,收取發出去的請柬,然後隨著僕婦入內。
所以一行人在門口站了一下子。
身後忽然傳來細碎的譁然和幾聲行禮問候,她們回頭一看,俱抽了口冷氣,趕緊避讓到一邊。
從車駕上下來的是大皇子鳳臨和竇國公府的長子竇璋。
大皇子鳳臨向來甚少與公卿們往來,就連皇子們間的聚會也甚少見到他的身影,不過,這也難怪,貞德皇后的嫡長子,生下來接受的就是太子教育,讀不完的史冊,見不完的大儒,三不五時還需要上朝議政,被皇帝召見,哪來的閒情逸致參加這等聚會?
再說,他向來和名士儒生走得近,所以名聲在外,武將卻是不曾有多少接觸。
原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突然連袂出現,怎麼能讓人不好奇。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要問竇璋,他兩手一攤,老實說,別問他,他也不知道。
不得不說,時人欣賞像鳳臨這種玉樹臨風的謙謙君子,粗獷的像棵大樹的竇璋和丰神俊秀的大皇子鳳臨站在一起,簡直讓人掩面,竇璋也萬般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