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撐起身子,低胸真絲睡衣的肩帶,無聲滑落粉肩,落在纖細雪白的上臂。
這件睡衣是安娜挑的。
而黑事後則神色鄙夷的提及,睡衣的價格是兩百美金。
以為她跟黑真的是新婚夫妻,所以起初安娜挑選的睡衣極度性感,暴露的地方比遮蔽的多,她拚命搖頭阻止,老婦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這件希臘女神樣式,象牙色低胸細肩帶長裙的睡衣。
雖然是長裙,但是真絲中縫著同色雪紡紗,裙擺遮到腳踝,但從腰線下漸次擴大的雪紡紗,讓她的長腿在走動時若隱若現,反倒比暴露款式更顯性感誘人。
前方的低胸剪裁,堪堪遮住雪嫩豐盈,飽滿的弧線跟深溝,以及美麗的形狀展露無遺。
她睡前盥洗後,還要在睡衣外多穿一件棉質外衣,上床前才脫掉,穿著睡衣躲進被子裡。
只是,今晚她忘了棉質外衣,穿著睡衣就走到床鋪旁,小腳踢掉真絲室內拖鞋,懶懶的溜進被褥裡睡覺,才睡了一會兒卻被惡夢驚醒。
她盯著主臥室的牆,牆上掛著一副美國寫實畫家愛德華·霍普的複製畫。
黑就睡在那道牆後的副主臥室裡。
從安娜家回來後,已經接近午夜,他拿著歡迎會上沒能吃完的大塊烤牛肉,走進廚房用錫箔紙包好,放進冰箱裡,動作很熟練。
她亦步亦趨的走到廚房,著迷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遇上他抬頭時,黑眸森冷的視線,才被震出清醒的迷夢,一時反應不過來,大眼裡滿是倉皇困惑。
「我很累。」他淡淡的說,嘴角不再有魔魅的笑,黑眸看不見任何情緒,薄唇緊緊抿著,大步走過她僵立的身旁。「去睡了。」
直到副主臥室的門被關上,書慶才回過神來,像是剛被扯出水面的魚兒,粉嫩唇瓣一張一合,卻吐不出任何字句。
沒有寵溺、沒有溫柔,她竟又再度沉溺於他太逼真的演技。
怎麼會忘記,他真假難辨,每個言行都機關算盡?難道只是她太傻嗎?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真誠溫柔的眼神,真的只是他的偽裝?
坐在大床上的嬌小人兒,坐起身抱著膝蓋,小臉側著擱在膝頭,粉唇輕碰無名指上的女戒,雙眸凝睇想得出神,長髮奔落如流泉。
戒指溫溫的,是被她體溫煨暖,但她仍清晰記得帶繭的巨掌,反覆撫模戒指時的觸感跟溫度,憐愛得一整晚都沒有鬆開。
真的都是做給人看的嗎?
那麼,為什麼會注意到,她愛吃甜椒、愛喝礦泉水?知道她怕燙?
他總是這麼關注,每個接受保護的對象嗎?
水漾雙眸閉起,思索了一會兒後,才又睜開來。
不對,保險機制負責人一次只能接一個案件,所以這五年以來,他只負責她的安危,沒有接觸別的對象。
他看來大概二十八、九歲吧?但是她看過他展露笑容的模樣,感覺年紀應該更輕一些,推測二十六歲就差不多。
獨自坐在大床上,她更覺得孤單。
旅途中他放肆粗野的糾纏,縱然惹得她氣怒不已,但陌生的歡愉在她清純無邪的身體裡,燃起熊熊火焰,而撩起這把火的他,現在卻置之不理,冷淡的睡在另一個房間隱約知道那是她初初見識的情慾,太過刺激卻又朦朧不清,每次回憶起,他的粗壯在她手中的觸覺與熱燙,粉靨就不禁紅透,更別說是想起,他咬牙猙獰在她緊閉的大腿間衝刺,奔射之後瀰漫的濕熱……
禁果是萬萬不可吃的。
就因為不可吃反倒更添誘引,而她已經看見禁果的模樣、撫過果皮的質地、聞過芬芳的果香。
感覺 她一階階的淪落,不知道深淵之底有什麼,而他卻仍高高在上,冷淡的睥睨,黑眸中偏偏又有火苗。
歪倒在床鋪上,她拉起薄薄的純棉被單,不再看那面牆,希望心中的蕩漾能止息,不要再去猜測他反覆之間,有多少成分是真,只要不去想,或許心中騷動就能平靜下來。
那晚,她失眠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她下樓做早餐。
前幾天歡迎會時帶回來的烤牛肉,到今天總算吃完了,剩餘牛肉切片加熱後,再加上晶瑩剔透的西紅柿切片,以及跟黃芥末籽醬就可以做成美味的三明治。知道他食量大,她做了不少,這幾天早上都會用掉半條吐司麵包。
生菜甜椒色拉是她愛吃的,所以每天必做,昨天做了炒蛋,今天改做英式的班乃迪克蛋,只要在滾水中加入醋,再轉中火,先用木湯匙在水中繞出漩渦,放入雞蛋後煮三分鐘就可以撈起。
切開的漢堡麵包稍微烤過,墊上一塊厚厚的煎火腿,再把軟嫩的水煮蛋包擱上,一般餐館都用滋味厚重的蛋黃油醋醬,但是她覺得油膩,索性就只撒了些鹽、黑胡椒跟香料。
當樓上傳來開門聲時,她已經把早餐準備得差不多了。
健碩身軀照樣只穿著內褲就下樓,在廚房裡閒異,看著實在礙眼,她壓抑心中盩夜蕩漾的情緒,嚥了嚥唾液滋潤突然發乾的喉嚨,確定能保持聲調平靜才開口。
「果汁在冰箱裡。」
他懶懶的走到冰箱旁,打開冰箱的門取出柳橙汁,再用屁股把門頂回去,大腳走到櫥櫃旁,拿了兩個玻璃杯就坐到餐桌邊。
「刀叉呢?」她問道,努力不去看他胸膛上的褐色乳頭,因為冰箱的低溫而挺起,坦蕩蕩的暴露在陽光下。
「你真囉唆。」他用醇厚語音哼笑抱怨,紆尊降貴的挪動太過好看的挺翹窄臀,再去櫥櫃旁拿了餐具,還很好心的拿著拌好的那盆生菜甜椒色拉回餐桌。
「你真沒有紳士風度!」她反擊,端著兩盤班乃迪克蛋跟煎得脆脆的薯餅上桌,在餐桌旁另一張椅子坐下。
「我本來就不是紳士。」他滿不在乎的說,沒等她說開動,就開始吃起面前的食物,蛋包被切開後,蛋黃汩汩流出,潤了底下的厚煎火腿跟麵包。「怎麼不是用荷蘭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