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娘子是花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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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心中掛念的另有其人,祈澄磊仍面不改色的頷首,「木先生說得沒錯,昔年我受教於顏山長門下,深受其教誨,今日得知恩師可能有難,我憂急如焚,不親眼見恩師平安,無法放下心來。」平日他是直接喊木運蓮為木叔的,此時仍在會議中,故尊稱為木先生。

  祈兆雪可從來不知自家老四是如此尊師重道之人,他此番想去平倉鎮,怕是另有理由。

  木運蓮則另有顧慮。「你如今是樂雲城的城主,若冒然前往平倉鎮恐有些不妥。」

  平倉鎮乃是都城臨倉所轄之城鎮,雖然這數十年來皇室衰微,諸侯們各自獨霸一方,但為平衡各方勢力,私下裡早有協議,不能將手伸到都城所轄之地。

  「我悄悄前去,不會讓人發現的。何況若是能將顏山長帶回咱們這兒,對咱們可是大有好處。」

  一直打著盹的祈家老三祈去憂不知何時醒了,在這時接腔說了幾句,「我若是其他諸侯,得知平倉鎮淹水的消息,哪還管得了其他,先將顏不忘帶回來再說,有這位大儒在手,還怕天下的那些讀書人不來歸附嗎?」

  聞言,祈兆雪當即催促四弟,「澄磊,你領幾個人即刻動身前往平倉鎮,務必將顏山長請回來。」

  平倉鎮

  太倉河決堤,原本井然有序的大街,如今已成了一片汪洋。

  整個平倉鎮泡在水裡,即使經過了一夜,仍不時能聽見呼救聲、哭聲和尋人的呼叫聲,而鄰近城鎮的漁夫們得到消息,紛紛搬出家裡的小船和竹筏,沿著太倉河一帶,盡可能的搜救那些落難的百姓。

  一名十七、八歲,面容俊俏的少年與同伴已在樹上待了一夜,好不容易瞧見不遠處有艘竹筏,他立刻起身站在樹杈間,揮舞著雙手,高聲朝前方的竹筏呼救,「這裡、這裡,這裡還有人!」

  竹筏上已坐了六、七個人,但聽見求救聲,那撐著長篙的老漢仍是慢慢地將竹筏靠近大樹。

  見竹筏停在大樹旁,那少年欣喜的對著身旁的少女說道:「來,顏姑娘,你先下去,當心點。」

  顏展眉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著,她兩手緊緊抱著樹幹,緩緩地往下爬,少年也隨後爬下了樹。

  小小的竹筏上已經坐滿了人,不過其他人還是擠了擠,挪出了位置給顏展眉和少年,兩人縮著肩靠坐在一塊。

  「我爹和那些先生、學生們現下也不知在哪裡?」顏展眉柳眉緊蹙,柔美的臉龐滿是憂急,不斷地回頭眺望育鹿書院的方向。

  與她一同被拯救的祈庭月安慰她,「他們定也同咱們一樣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別著急,等水退了,我再陪你回去尋人。」

  其實這兩人原本並不相識,只是祈庭月曾聽四哥提過幾次顏展眉的事,故而這次離家出走,她索性喬扮成男人的來了平倉鎮,想混進育鹿書院,瞧瞧那被四哥惦記的姑娘生得什麼模樣。

  當她站在書院外頭,想著要怎麼進書院時,正巧遇上顏展眉從外頭回來。當時她不知對方身份,藉故上前攀談後,得知她住在書院裡,又見她穿著樸素,只當她是書院裡頭的粗使丫頭,為了混進書院,她索性在對方面前佯作昏倒,果然順利的被帶了進去。

  進到書院後,她才得知此人就是她想見的顏展眉。

  言談間,她覺得顏展眉的性子較羞澀溫馴,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面容又生得柔美,她實在難以想像四哥所說的,顏展眉發脾氣凶巴巴追著人打的模樣。

  還未有機會再多瞭解顏展眉,翌日就遭逢太倉河決堤,水淹整個平倉鎮。

  育鹿書院地勢低,大水一來,沒多久光景便被迅速淹沒,書院裡的師生們措手不及。一開始還有人想搶救藏書閣裡的書籍,最後水勢來得委實太急、太猛,師生們只能各自逃難。

  當時在後宅的顏展眉放心不下父親顏不忘,想涉水去尋,她見水勢已深及腰部,還繼續飛快的往上漲,便拖著顏展眉從後院往外逃,可那水勢逼得她只能帶著顏展眉爬上一株大樹暫避,兩人在樹上待了一個晚上,這才得救。

  竹筏將她們送往鎮外地勢較高的一處山坡,便又回頭去救人。

  顏展眉在那裡守了兩、三日,看著那些竹筏和小船來來去去的救回不少百姓,裡頭也有一些書院的師生,卻遲遲不見她父親的蹤影,內心十分不安,待水勢一退去,便心急的踩著一片泥濘走回書院。

  祈庭月也陪著她一塊兒回去,一路上滿目瘡痍,有不少房屋倒塌損毀,還有地上殘留著大水退去後留下的厚厚一層濕泥,兩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好半晌,才終於回到育鹿書院。

  看著從小長大的書院如今殘破不堪,那些她細心照顧的花木也全都受了難,若不是父親還下落不明,顏展眉幾乎就要痛哭失聲了。

  那些花木是她多年來親手照顧著長大的,對她而言,它們就像她的親人一樣,如今全死了……顏展眉心疼得咬著唇,強忍著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不能在這時候哭出來,她還得尋回父親才行。

  顏展眉強忍悲傷,揚聲呼喊,「爹、爹,您在哪裡?爹……」父親是育鹿書院的山長,一旦水退了,他無論如何定會趕回來的。

  祈庭月幫著她一塊兒尋找,期間,兩人遇上幾個回來的師生,可詢問之後,皆無人見過顏不忘。

  看顏展眉急得兩眼都紅了,祈庭月好言勸道:「你別急,也許山長晚點就回來了。」

  「沒錯,爹一定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的。」宛如想說服自己似的,顏展眉喃喃附和著。

  她抬手按在胸口上,下一瞬,因為連日憂心如焚,以致沒能好好休息,她兩眼一黑,一個踉蹌昏厥了過去。

  即使已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當祈澄磊抵達平倉鎮時,也已過了七天。

  一進入育鹿書院,映入眼簾的便是遍地泥濘、殘破不堪的庭院,以及正在想辦法搶救書籍的師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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